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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五


  这瞬间,一名黑影一声不吭,闪电似的扑上了,身形一动,便已到了花面鬼身后,五指如钩,猛扣花面鬼后颈,真力骤发。

  花面鬼像是背后长了眼,在千钧一发的重要关头右移半步,左手上伸从右肩上接住了抓头颈的手爪,向前猛地一拉。

  偷袭的人没料到变生意外,手爪被抓已来不及撤回,而且凶猛的拉力传到,身不由己向前冲,贴上了花面鬼的背脊,本来准备后续攻击的左手,也来不及应变,只感到胸肋一震,如中雷殛。

  胸肋挨了一肘尖,最下面的三对肋骨全部断裂,骨腑也受到重如山岳般的力道所撼伤。

  花面鬼放了偷袭的人,并未转身查看结果,仍然面对着挺七星刀徐徐欺近的北人屠。他手中,多了一根怪异的黑黝黝重家伙,三尺六寸五分长,一寸见方的九合铜母量天尺,正是偷袭他的人,原来插在腰带上的兵刃。

  偷袭他的人,正是江湖上令人心惊胆跳的宇内三魔之一,翻天覆地闻人俊才。

  说是尺,不如说是方形短棒来得实际些,力道够的人,一尺下去,保证可以将磨盘大的巨石劈成碎屑。

  “来得好!”花面鬼豪情万丈地欣然叫。

  刀光如电,花面鬼根本不再与北人屠比赛身法的灵活,改弦易辙硬碰硬接招,挥尺接招豪勇如虎。

  “铮铮铮!”响起惊心动魄的金鸣,火星直冒,罡风四荡,劲气直迫三丈外。

  人影乍分,双方接触快逾电光石火,乍合乍分为期极暂,如何交手的?连位于两丈外左右的另一名黑影也无法看清,仅看到刀光飞舞,倏起倏落而已。

  一只白色的发结,被罡风刮出三丈外飘堕。

  北人屠斜飘两丈外,几乎屈膝摔倒。

  “你的七星宝刀完蛋了。”花面鬼站在原地,拂动着量天尺说:“在下赢了赌注,留下你的发结。北人屠,你欠在下一文钱,还了赌债,你可以走了。”

  北人屠盯着自己心爱的七星宝刀,刀因手猛烈发抖而不住颤动。刀身上半段,缺了三个拇指大的大型缺口。刀身的宽度本来就狭窄,仅在一寸二分,缺口断裂了七分以上,这把宝力算是报废了。

  “我的宝刀!”北人屠发疯似的扑上挥刀狂嚎:“我给你拼了!我……”

  狂嚎声中狂风似的扑上,刀挥出左手也悄然抓出。

  “铮!”七星宝刀终于折断,前半段刀身,飞出三四丈外,碰撞在墙壁上爆发出一串火星。

  北人屠也被无可抗拒的力道,震得飞退两丈,砰然大震中,仰面摔倒,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。

  “你把这位仁兄背走。”花面鬼向那位惊得浑身发软的黑影说,将量天尺往翻天覆地闻人俊身旁一丢:“不要再来,阁下,下一次就没有这样便宜了。”

  黑影打一冷战,惊恐地将翻天覆地背上,发着抖向不远处黑暗的东院墙下退走,量天尺不要了。

  北人屠吃力地挣扎而起,摇摇晃晃地站稳,手中仍死死地紧握着断刀。左手伸出,五个指头软棉棉地下垂。

  “留下名号。”北人屠有气无力地说:“天下间,没有人敢硬接老夫的七星宝刀,没有人能接得了老夫的夺命三刀,更没有人在夺命三刀下胜得了老夫。告诉我,你…

  …你是谁……”

  说到最后,似乎力气已尽,喘息气清晰可闻。

  “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北人屠,你仍然这样自负。”花面鬼冷冷地说:“没有通名的必要。你走吧,在下改变主意之前,你最好早早逃出在下的视线外。像你这种杀人如麻人性已失的人,应该受到化骨扬灰的报应。”

  北人屠打一冷战,丢掉断刀悚然后退。

  安海平举手一挥,率子女与朋友急掠而出。

  “不可阻拦。”花面鬼低声说:“百了魔僧与几个可怕的人物,正在外面接应。

  你们这几个人,无法挡住他们的快速攻击,将有重大的损失。”

  “哦!前辈……”安海平刹住脚步,举手示意跟来的人停下:“这凶魔凶残恶毒已无人性,如不乘机除他,后果极为可怕。”

  “问题是你们挡不住接应的人。”花面鬼屹立的身形一晃:“我已被老魔所暗算,中了他毕生功力所聚的元精借手爪偷袭,伤了气机短期间难以复原,无法帮助你们,千万不可冒失地冲上。”说完,身形又是一幌。

  安海平身后的翠凤吃了一惊,本能地抢出伸手急扶。

  “前辈,不要勉强支撑……”翠凤低声焦灼地说,扶住了花面鬼的腰背和手臂。

  “我支持得了,赶快招呼你们的人散去。”花面鬼低声说:“退!不要让他们起疑。”

  北人屠已退抵墙根下,背了翻天覆地的人已跃登瓦面。

  两个黑影悄然飘降,无声无息,轻功骇人听闻。

  “背……我走……呃……”北人屠脱力地叫,人向下挫倒,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。

  一个黑影扶住了下挫的北人屠,将人屠放上同伴的背部,两人跃登屋顶,如飞而遁。

  扶住花面鬼的翠凤,突然掀动鼻翼猛嗅,嗅的声音令人大感怪异,她似在寻找某些奇异的气味。

  众人退入房屋的暗影中,隐起身形。

  “诸位不可随意走动。”花面鬼低声说:“如果你们按规矩与他们一比一公平相搏,必定凶多吉少。处理非常事,要用非常手段。放开我,我得走。”

  “前辈……”翠凤惶然低叫:“你的伤……”

  翠凤关心花面鬼的伤势,不自觉地手上突然加了三分力,没料到花面鬼的本能反应强烈,手一动,翠凤感到一股浑雄的力道及体,被震得斜冲丈外几乎摔倒。

  “哎呀!”花面鬼低声惊呼,想伸手相扶,但见翠凤并未摔倒,立即收回手,身形乍闪,向北冉冉而去,隐没在连进房屋的暗影中。

  “老天爷是慈悲的。”安海平情不自禁轻呼:“谁知道这位救星的来历?

  他在本宅往来自如,怎么从来没有人发觉他?”

  “是位不重名利的江湖侠隐,武林中几位传说中的神秘老前辈之一。”安宇衡犹有余悸地说:“爹,今晚如果没有他出面,咱们不知将有多少人遭了那恶毒人屠的毒手,咱们任何人也禁不起七星宝刀致命一击。”

  “他不会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前辈。”翠凤肯定地说:“他一而再嘲笑人屠老了,可知他必定不是老前辈。爹,他的话很有道理,恶贼们突然派出顶尖儿高手突袭,咱们事先不明底细,冒失地逞匹夫之勇,与他们公平搏斗,后果极为严重。”

  “好,他们既然不光明正大入侵,咱们也就不用着死守住规矩,自命英雄与他们死缠。”安海平咬牙说:“明天好好商议,咱们不能等他们缠得我们筋疲力尽。”

  次日午后,城北五里地的天宁庙。

  这是一座有两进殿堂的庙宇,本来住了三位香火道人,但近来却成为一群神秘人物的居所,三个香火道人被软禁在后殿,不许离庙失去行动自由,还得打起精神应付前来敬神的香客,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一些可怕的陌生人。

  梁启元偕次子梁世亮与女儿玉凤,匆匆踏入庙门。这里距梁家的宁园仅两里地,庙位于大山丘的顶巅,可看清下面西南的宁园。但庙本身比东面的北山寺要低些,从北山寺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庙附近的动静。

  徐永康就藏身在北山寺的枫林内,留心天宁庙附近的动静,看到梁家的人匆匆入庙。

  梁启元是申牌初离开的,孤零零地奔向北门进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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