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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“是呀!看你这鬼样子,好像内脏离位,全身骨头全散,不调治百十天休想行动自如。目下黑道群魔散布各地潜伏,穷搜你的下落,危险万分,再不远走高飞,在这里等死吗?这里能躲多久?”

  “我不走。”他坚决地说。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我已约定绝魂金剑后天午正在灌丘了断,以后我就不能再找他了,我是一个遵守江湖道义的人。”

  “可是,你……你连爬都爬不动。少说废话,今晚我和长孙老哥去偷船,船轻水急连夜下武昌,先脱身再说,以后……”

  “没有以后,这件事必须早早了断。”他愤然狞笑:“前辈请放心,几下重击要不了我的命。我敢给你打赌,现在我就可以站起来。”

  他刚想伸腿,白无常已将他按住了。

  “算了,不要逞强。”白无常苦笑:“也许你真是个铁铸铜浇的金刚,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奇绝学,但多休息总是好的。你躲好,长孙老哥昨晚偷了不少食物,我替你取来充饥。千万不要带芦苇,以免引起走近的人注意。”

  项家的人大举出动,遍搜江北岸各偏僻村落,封锁江滨的船只,誓获岑醒吾而甘心。

  总之,绝魂金剑做梦也在笑。偷袭虽然未竟全功,但雷霆一击定可重创姓岑的,灌丘的约会,姓岑的决不可能参予。以后如果姓岑的旧帐重提,项家就可以传侠义柬理直气壮群起声讨了。

  时光飞逝,一天,两天……

  第三天一早,仍然没有姓岑的消息下落。

  又是死不见尸,绝魂金剑不得不作最后的打算。

  炮石桥是一座七八丈长的大石桥,距襄阳约十里,地不至新野的大道,官道直通南阳。宋末元初,宋将吕文焕守襄阳,元兵在桥北岸建炮阵轰襄阳,所以叫炮石桥。如果这段故事是真的历史,那么,宋朝有著名大炮轰天雷该不是传说而是事实。传统的石炮,不可能将石块抛出十里外,那该是真的火炮,用火药发射远及十里外的巨型大炮。明朝的大将军炮,据说也可以远射十里外。

  午初,岑醒吾出现在七里店关北的大道上。他穿一身碧蓝色对襟劲装,腰间百宝囊旁多一了把很普通的一尺二寸的匕首,两手空空,辫子盘头,大踏步向北走。

  三里外是炮石桥,已可看到桥南岸的高大槐树丛。

  正走间,路旁的草丛中传出活报应的低语声:“百丈追魂神弹桂元冲,躲在桥南下游百步的槐树上,可能准备将你射杀在桥头。”

  “谢谢,晚辈会收拾他的。”他冷静地说。

  “武当的三老道过去不久。所以,那些黑道凶魔不会在灌丘现身,沿途千万小心。”是白无常的声音。

  “这表示前途多难,步步杀机。”

  “要咱们两个老怪壮胆吗?”

  “晚辈心领,谢谢。两位前辈务请回避,晚辈不会让绝魂金剑找借口拒绝了断。”

  他昂然举上北行,烈日下,他那碧蓝色的身影极为鲜明睹目,远在数里外即可看到。

  路右一丛灌木后,飞车似的掠出四个年约半百,相貌狰狞的人,两根风磨铜杖闪闪生光,两支长剑光芒耀目。

  “小子,你还不死心吗?”拦住去路的铜杖主人狞笑:“此路不通,我大力神安永寿替你招魂。”

  两杖一前一后,两剑一左一右,无边杀气像怒涛般笼罩了他,气势之雄,真有震慑人心的威力。

  “你们在找死!”他一字一吐,虎目中冷电四射:“在下上了两次当,估计错误,两次都伤在聚力一击之下,这次不会上当了。以牙还牙,报应至速,杀!”

  杀字声如乍雷,余音枭枭中,他不进反退,身形捷逾电射星飞,背部从身后丈余伸出的铜杖旁撞入,右肘以雷霆万钧之威,撞中持杖人的左胸肋。

  “嗯……”身后的持杖人闷声叫,做梦也没想到他用背部后退撞人,杖来不及变招,胸骨折裂,被撞退八尺仰面便倒,口中鲜血怒涌而出。

  这瞬间,他右手挟住夺获的六尺铜杖,破空向前疾射,重有七十二斤的七尺铜杖竟然以直线飞行,快得令人难以看清杖影,但见黄光一闪,杖尾无情地贯入前面两丈外,横杖准备出招的大力神右肩窝。

  杖粗如鸭卵,贯入肩窝那还了得?砰然大震中,大力神像一座山般坍倒了。

  左右两位挺剑欲上的仁兄,似乎昏了头,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稀奇古怪变故,只知道眨眼间,两位神力千钧的同伴全倒了,只惊得魂飞魄散,毛骨悚然,不约而同扭头飞跃而起,逃入路旁的树林亡命飞遁。

  不久,他倒拖着两根铜杖,大踏步北行。两根杖重有一百四十四斤,他一手拖着轻若无物,这光景真有吓死人的魔力,已明白表示出铜杖主人的差劲的朋友,最好识相些,不要逞英雄出来送死。

  远出里余,果然不再有人出面拦截,大概潜伏的黑道好汉们全是些聪明人,也全是一些怕死鬼。

  炮石桥在望,官道中,突然失去了碧蓝的身影。

  桥石百步的河岸有一株大槐树,坐在横枝上,也可以居高临下,看到桥面和桥南百步大道的景况。

  一位穿淡青劲装的人,挟了一张六尺长,足有三个力的精制弹弓,弹袋内纳有三颗铜弹,一看便知是连珠弹的高手,技配必已出神入化。弹弓与弓箭不同,需要较大的活动空间,所以躲藏的地方需小心的选择。

  这人躲得很好,锐利的目光透过下方的枝叶,搜索桥头出现的每一个往来旅客,要找出要射的目标来,坐得稳如泰山,左手弓立起,右手扣牢弹袋,蓄劲待机拉发。

  注意力全放在桥头,却忽略了身后。

  “桂元冲!”身后下方突然传出叫声:“转身!”

  百丈追魂神弹桂元冲本能地转身下望,糟了!碧蓝色的人影入目,而自己的弓却被树身所挡,没有足够的空间发射弹丸。

  电虹上飞,一闪即逝,看不清是何物体,没有闪避的空间,也没有闪避的机会,只觉浑身一震,有物贯入肋下,如中电殛,手脚一震,身躯失去控制,像中箭的雁,弓丢了,三颗铜丸也从弹袋跌出。

  那是一把尺二长的匕首,花二两银子在任何铁店都可以购买到,从左肋下向斜贯,入腹六寸以上。

  岑醒吾出现在桥头通向上游灌丘的小径,左手拖着两根铜杖,右手拖着弹弓。

  灌丘的丘顶光秃秃,那是附近牧童玩占山为王的地方,被踏得寸草不生,褐灰色的泥土地面相当坚硬。

  绝魂金剑父子三人,还有项娟娟,另有四位项家的朋友,与及三位武当的有道全真,全在烈日下伫立相候。

  岑醒吾大踏步登丘,将杖和弓往脚下一丢。

  “午正大概差片刻。”他抬头看看日色,语调出奇的平静:“诸位久等了吧?抱歉抱歉。”

  看到了铜杖和弹弓,除了三老道之外,所有的人,脸上全变了颜色。

  “你到底是谁?”绝魂金剑硬着头皮厉声问。

  “叶县覆车血案的生还者岑去非。”他大声说:“项爷,在下……”

  “我问你的江湖身份。”绝魂金剑打断他的话:“有谁能证明你是覆车血案的生还者?有谁指证谁是覆车案的凶手?你凭什么要求项某还你公道?说!”

  “我知道你会来这一手。”他淡淡一笑:“阁下,你可知道岑某返店的时候,同知衙门的干员与管区的张巡捕,为何对岑某执礼甚恭吗?那是因为在下已经向同知大人详述覆车案的始末了。”

  “什么?你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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