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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五


  大汉的右手,反而被詹云所扣住,压在桌上动弹不得,脸上痛苦的表情极为明显。

  “不要激怒我,阁下。”詹云冷冷地说:“不是强龙不过江,在下不是来贵地逗小孩子玩的,你已经一步踏进了鬼门关,下次千万小心了,送了命冤哉枉也。”

  他将大汉的手摔开,抬头冷冷地盯视着紫袍老人。

  “阁下的手上功力不错。”紫袍老人冷笑着说。

  “好说好说。”他也阴笑:“大河老龙,你不是为了称赞在下手上功力而来的吧?”

  “来向阁下提警告。”大河老龙口气渐厉。

  “我在听。”

  “这批珍宝是老夫的,请阁下不要沾手,识相些。”

  “江湖人除了好名之外,也好财。大河老龙,你的要求很令在下为难,但情势所迫,似乎由不了在下作主。”

  “没有什么好为难的,拍拍腿走路,离开淮安老夫的地盘,走得越远越好,走了就不要回来,千万别让老夫再见到阁下的嘴脸。你已经残废了,所以老夫对你客气。”

  “在下深感盛情。哦!还有什么要求?”

  “就这一件,老夫不是贪得无厌的人。”

  “可有期限?”

  “最好立即动身,淮阴客栈老夫已经打过招呼,阁下这十几天食宿费,算在老夫的账上了。”

  “谢谢。这样吧,后天走,这两天的店钱,不要你老兄破费,在下自己付。”他笑容满脸,与先前的傲态完全不同:“要不,阁下恐怕得费些工夫将在下赶走了。”

  “这时就可以赶你走。”左首的大汉厉声说,五指如钩抓向他的左颈根。

  “啪啪!”耳光声清脆入耳。

  “哎……”大汉惊叫,掩面暴退,吃足了苦头,双目难睁口角有血溢出。

  “下一个动爪子的人,恐怕就没有这样幸运了。”他冷冷地盯着大河老龙:“阁下打算下令围攻吗?”

  “谁要想倚多为胜,算在下一份。”出现在左首不远的花花太岁大声说:“八比二……”

  “四比八。”从酒肆厅堂出来的高书生郎声接口:“见者有份,谁强谁有理。”

  两书生今天都佩了剑,手中有摺扇,青袍飘飘缓步而来,有如临风玉树。

  “你是什么人?”大河老龙怒声问:“你配说这种话吗?亮名号。”

  书生泰然走近,经过一名大汉身旁。

  “啪”一声响,摺扇劈中大汉的耳门,大汉嗯了一声,仰面摔倒立即昏厥。

  “四比七。”高书生微笑着说,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。

  大河老龙一惊,脸色一变。

  “大河老龙,赶快走还来得及。”詹云好意劝解:“你们七个人一起上,也禁不起这位书生摺扇一击,更不要说对付他的剑了。”

  “老夫却是不信……”

  人影突然近身,摺扇点在大河老龙的胸口。

  “你如果支持得了片刻,在下扭头就走。”书生冷冷地说。

  大河老龙双手突然发僵,呼吸出现窒息现象,接着双腿发抖,膝盖像要向下挫,脸色泛青,牙关咬得死紧,眼中有骇极、绝望、衰脱的神色。

  右首的大汉吃了一惊,伸手急抓摺扇。

  卟一声响,詹云用搁在身侧的拐杖,把大汉打得向后暴退。

  “你找死?”詹云沉下脸叱喝:“你一动摺扇,神功骤发,你不死也得脱层皮,大河老龙也跟着遭殃,心脉不被震毁才是他祖上有德。”

  “你们走吧!”书生收回摺扇:“这里打不得,对面望云门的巡检快过来了。”

  大河老龙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长气,转身狼狈而走,同伴扛起昏倒的人,急急走了。

  花花太岁摇摇头,走近食桌正想落坐。

  “你走开。”高书生沉下脸赶人:“花花太岁,去找你的女人吧,你不配在这里坐。”

  “咦!你……”花花太岁不悦地叫。

  “你走不走?”高书生用摺扇一指,脸上怒意上涌。

  “他是在下的朋友。”詹云笑笑解围:“酒色朋友,老弟台何必……”

  “我只要他走。”高书生的摺扇向前一送。

  花花太岁骇然暴退,退出两丈外。

  “阁下,咱们没完没了。”花花太岁咬牙切齿发狠,却转身开溜。

  “你真会捣乱。”詹云向高书生苦笑:“你是不是闲事管得太多,烦不烦呀?”

  “詹兄,你要这样玩世不恭吗?”高书生在他下首坐下:“狷狂放诞,不是什么好德性。”

  “你是来向我传道解惑的?免了吧!”他向店伙招手,示意要店伙加碗筷:“人生几何?江湖人有如风前烛,当真不得,老弟,你知道我,我却不知道你,贵姓呀?那位小兄弟,何不也过来坐?”

  “我不要看你的假面具。”高书生诚恳地说:“我姓朱……”

  “呵呵!不会是皇朝的龙子龙孙吧?”

  “不要扮狂。”朱书生要恼了:“昨晚,你怎能如此对待她们的?日后她们有何面目……”

  “朱老弟,你错了。”他冷笑:“她们本来就是江湖艳姬,如果我放温柔些,她们的恶形恶像保证令人叹为观止。她们那样折磨我你是亲眼看到的,我那样对待她们,可说太便宜她们了。下次她们落在我手中,哼!”

  “你要怎样”

  “怎样?喂!你连脸都不红呢。”他取过店伙送来的碗替两书生斟酒,似乎没留意两书生脸上的变化:“酒色之徒,美人在抱,你想该怎样……”

  “我不听你胡说。”朱书生恼了,拂袖而起。

  “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。”他脸上嘲世的笑意消失了:“老弟,试图改变一个人是不容易的,想要求别人的想法做法与你一样,更不是什么聪明的事,你有你的道路,我有我的。你做你的武林侠义之辈,我做我的江湖亦正亦邪浪人。世间如果全是圣贤,七情六欲不复存在,老实说,这世间就并不怎么可爱了。你走吧,赶快回城,剧变将在这两天中发生,在他们来说,这是决定性的时候,势将全力相图,高手齐至必是意料中事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朱书生迟疑地坐下了:“不知是谁传出的谣言,说珍宝其实在楼狗官的船上,海管事只是诱饵,所以各路群雄都赶到上游去了。”

  “是有心人传出的消息。”他笑笑:“群雄连夜南奔,可能在高邮湖附近下手。”

  “奇怪!你怎么消息这样灵通,好像你并没有同伴。”

  “花花太岁、太平箫,都是在下的朋友。我会用人,用那些别人不屑注意,见不得天日的人。”

  “我明白了。”

  “明白就好。老弟,如果我是顶天立地的侠义英雄,我能用的人就没有几个了。譬喻说,我能和花花太岁交朋友,你却不能。”

  “你为什么要和这些人交朋友呢?近朱者赤……”

  “你又来了。”詹云脸上出现嘲世者的笑意:“不错,花花太岁好色如命,但他可以从三教九流的朋友中获得别人无法得到的消息。我和他交朋友,并不表示我也好色,浊者自浊,清者自清……”

  “你看到清江浦一带的河面吗?”朱书生正色说:“大河的水是浊的,洪泽湖出来的水是清的,自清口至清江浦,浊北清南泾渭分明,到了府城以下,告诉我,还清浊分明吗?”

  “你的话不无道理,几千年前的古圣先贤早就说过同样的话,听都听腻了,我这人就这样不成材。谈谈你的事,好吗?你当然也是为这笔珍宝而来的。”

  “我不否认。”

  “你很坦白。楼狗官把杭州刮得天高三尺,坑害了许多许多的人,以法乱法率兽食人,天道也制裁不了他,侠义门人责无旁贷用私法制裁他理所当然,但并不能代表义理伸张,只是以暴易暴的非常手段,不足为法。但由我这种亦正亦邪的人出面,是不是要公道些?”

  “你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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