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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“嵇七爷白天布下暗器大阵,晚上没交代清楚就一走了之,这也合乎江湖道义吗?他能不合道义,在下为何不能?除非你阁下有能力阻止,不然请不要抬出江湖道义来吓唬在下。”

  “老弟……”

  “你下来。”丘如柏点头叫:“在下不是讲道理而来的,你们从不和任何人讲道理,至少与太行山的强盗暗中往来,在理字上就站不住脚,阁下唯一可做的事,就是掏出真才实学来打发在下走路。”

  青袍人略一迟疑,然后降阶而下。

  丘如柏徐徐后退,退至空旷处相候。

  “老弟未免太咄咄迫人。”青袍人沉声说:“无端登门胁迫,未免过份。尊驾姓丘,请示大名。”

  “阁下,你就叫我丘三好了。”丘如柏沉静地说:“不是在下登门胁迫,而是追查元凶不得不来,不要用天理国法人情来敷衍在下。你不知道我,我也不了解你,各凭所学分强弱,了断之后再言其他。阁下,兵刃拳脚暗器,任凭阁下施展,在下候教,请。”

  “老弟,别无商量?”

  “别无商量。”丘如柏说得斩钉截铁:“在下也自知来得并不怎么光明合理,所以迄今为止,尚未出手置人于死。目下天色太黑,交手难免有所闪失,伤残死亡在所难免,阁下幸勿见怪。阁下如果胜了,丘某的事一笔勾销。”

  “那是当然,在下在拳脚上领教,请。”青袍人撩起袍袂掖在腰带上,双手一分,立下门户候教。

  一声冷叱,丘如柏发起猛烈的强攻,声到人到,左手来一记云龙现爪疾探而入。

  卟一声闷响,劲风四荡,青袍人闪身避开正面,一掌拍中丘如柏的左手小臂,快如电光一闪。

  双方都是内家高手,劲道迸发,同时震退,移动马步重新变招进攻,拳掌飞舞中,各展所学强攻硬架,每一记皆用上了无俦真力,拳掌接触声暴起。

  片刻间,似乎棋逢敌手,进退盘旋同样快速敏捷,谁也未能掌握优势,天色太黑,巧招已派不上用场,招一发便行接触,所以活动的空间窄小,有如贴身肉搏,谁禁受不起打击,谁就是输家。

  黑暗中,突然传来一声怪啸,一个发如飞蓬的人影,从瓦面飞掠而下,落点正好在的丘如柏的顶门。

  丘如柏哼了一声,身形疾闪,速度平空加快了一倍,闪至青袍人的右首,顺势一掌斜挥,罡风突然迸发。

  青袍人本能地旋身挥掌急架,啪一声架住了,但这次所受的力道似乎增强了数倍,惊叫一声,被震得斜飘丈外,几乎栽倒。

  几乎在同一瞬间,丘如柏到了飘落的人影侧方,抓住了光临胁肋的一根打狗棍,大喝一声,被震得斜飘丈外,几乎栽倒。

  “啪!”打狗棍突然折断,像是爆炸一股碎成寸段散飞,实心的苍竹杖不见了。

  一声冷叱,丘如柏抢入,拳出似电耀霆击。

  “卟卟啪!”发如飞蓬的人接了三拳,整整退了十步,虽封住了三记重拳,却无法支撑下来。

  青袍人到了,右手直探丘如柏的右背肋。

  丘如柏左转大旋身,不但恰好避过雷霆一击,而且反击青袍人的左肩头,快得不可思议,卟一声掌及青袍人的颈根,有如巨灵之斧。

  “嗯……”青袍人惊叫,翻身便倒。

  丘如柏人如猛虎,折向猛扑打狗棍被毁的人。

  “住手!”发如飞蓬的人沉喝。

  这时,两人所立处,恰好位于厅门泄出的灯光下,两人的侧面被灯光照得须眉毕现。

  丘如柏发出的铁掌,距对方的心坎要害不足三寸,但他居然能收回掌势,撤回半尺。

  “你是天涯怪乞解凌风。”丘如柏冷笑:“居然在黑道巨擘鹰爪神钩嵇永胜家中作食客,委实令人莫测高深,侠丐之名可以休矣!如非今日亲自目击,在下真不敢相信尊驾是个欺世盗名之侠。”

  “胡说八道!”天涯怪乞怪叫:“老夫是来找夜枭冯浩的,他从河南逃来山西,在此地失去踪迹,老夫特地前来查看,碰上你们打打杀杀,一时兴起现身亮相……”

  “原来如此,在下料错了。”丘如柏放下手说。

  “哼!你小子的劲道可怕极了,毁了老夫的打狗棍……”

  “前辈迎头飘落,犯忌在先。”

  “哼!唔,能把三阴秀才一掌劈倒的人,举目江湖,找不出几个,老夫想想看,你到底是谁。”

  “不要管在下是谁,前辈最好脱身事外。”

  青袍人三阴秀才,这时才吃力地挣扎站起,脚下仍然虚浮脱力,摇摇晃晃不易站稳。

  “唔!你很年轻,在近十年来的江湖武林新秀中,有几个出类拔萃的人。你贵姓?”

  “解前辈,你不打算撒手不管吗?”丘如柏避开正题。

  “唔!我天涯怪乞名列武林八绝,三阴秀才高居三天三邪之首,全不在你眼下,不难猜出你的根底……”

  “他姓丘,自称丘三。”三阴秀才有气无力地接口:“他来找嵇七讨取云裳女史的消息。”

  “哦!老夫知道你是谁了。”天涯怪乞恍然:“慈悲菩萨,地网天罗,你就是天罗丘如柏。”

  “没错,就是我。”丘如柏不再隐瞒身份:“解前辈最好不是嵇七的门下客,不然……”

  三阴秀才像老鼠般溜走了,溜得好快。

  “老夫只找夜枭,那恶贼在河南做了几件血案,逃来山西避风头,沿途仍然手脚不干净。很可能躲在嵇七的家中快活,老夫非找到他不可。怪事,这座鬼宅子好像除了一些警哨之外,全宅似乎没有几个人,嵇七那些黑道朋友都是躲到何处去了?”

  “大概上了山。”丘如柏说:“在下要等他,等到五更放火。”

  “放火?你……”

  “不要管在下的事,解前辈。”丘如柏举步向石阶走:“我这人行事不怕蜚语流长,我行我素,不达目的绝不甘休。我不信嵇七真的已经上了山,他还没摸清在下的底细,怎甘心情愿远走高飞?”

  他进入宏大的客厅,添点了四盏灯,大马金刀地在大环椅上一坐。

  “咦!好像连内眷都失了踪。”天涯怪乞在他对面坐下惑然说:“老弟,恐怕嵇七和他那些凶魔朋友,真的上山落草做强盗了。”

  “地底下避庇的秘室地道很多,藏有粮水,躲三五十天决不至于缺粮,他没有躲上山的理由。”丘如柏冷静地分析:“要说他与太行山的强盗有交情,当然不会错,要指他通匪投匪,就太过牵强了。他如果真上了山,被官府派在山上卧底的人发现,他还能在府城立足?他是个聪明人,他知道上山的利害,所以,他并未上山。”

  “唔!有道理……有人来了。”

  后厅门帘一掀,出来一个穿青衣八摺裙中年妇人,扶着一位使女,满脸惊惶地出堂。

  “你……你是天罗丘爷?”中年妇人贾勇问。

  “没错,三阴秀才把话传到了,大嫂是……”

  “丘爷,你是江湖名人,不能不讲理,打上门来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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