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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“谢谢。”

  “他们现在何处?”

  “在下游二十里外的双溪口,河滨的杨姓农户内。”

  谋定后动

  “老夫不在此地等他们。”九地冥魔凶狠地说:“到杨家附近去搞他个天翻地覆。”

  “呵呵!老前辈还没有老得糊涂,这是斗智不斗力的事。”怪人离座:“丹丸每一个时辰吞服一颗,每个时辰用竹根、桑叶煎水洗涤双腿,汤水必须半沸,一盆洗一寸香。三个时辰后伤毒离体。哦!那位仁兄是老前辈的门人?”

  “是的,他叫罗青云。”

  “那些人无一庸手,诸位千万小心,决不可被缠住。呵呵,在下告辞了。”怪人抱拳一礼,大踏步出室走了。

  “这家伙是何来路?”道玄观主讶然说:“口气又狂又有礼,怎么一回事?陆老,他先称你老魔,又称你为老前辈,你不感到奇怪”

  “老道,没有什么好奇怪的。”九地冥魔拈起丹药包:“那是一个武功高得深不可测的年轻人。可以肯定的是:他是友非敌。我给你打赌。”

  “赌什么?”

  “赌他会在暗中帮助我们,即使我们想杀笑面无常,恐怕也无法如意,你信不信?”

  “鬼才和你赌。”道玄观主笑笑:“不过,我赌他决不是青年人,他说话的嗓音像老公鸭,难听死了。”

  天亮了,杨家农舍紧张的气氛消失了,大多数人急需睡觉养足精神,操厨的事便落在两位女人身上:太叔贞和一位叫程丘姑的少妇。文风与三位舟子,成了她们的下手,摘菜送柴忙得不可开交。

  笑面无常与十余名高手,于午后不久赶到,是从陆路赶来的,水路太慢了。

  内厅中,杀手们济济一堂,重伤的宣大娘也抬出来列席,由她把前晚所发生的变故详细叙明经过,一口咬定那黑袍人不是九地冥魔,更不是九阴羽士,而是从未谋面的费文裕。

  笑面无常静静地听完,冷笑一声说:“宣大娘,恐怕你是真的被愚弄了。如果是费小辈,你们留在此地的人,恐怕没有半个活人了,那小辈是天魔的后人,天魔杀人是从不留活口的。告诉你,来人一定是九阴羽士。”

  “长上,九阴羽士的艺业……”宣大娘仍然反对。

  “那天在元妙观,他知道情势不利,所以并未掏出真才实学,也有与咱们妥协的念头,所以我们能顺利得手。”

  “在下与浪里鳅文风在南面的洼地里,曾发现芒鞋留下的几个明显足迹。”一名从府城赶来侦查的大汉说:“那是云游方士经常穿着的芒鞋,至于九阴羽士十五年未离府城,是否仍穿这种芒鞋就难说了。”

  “如果是九阴羽士,在屋前屋后洒上腐尸毒,所有的人哪有命在?”宣大娘坚持己见:“申屠月娇亲见太叔贞与地棍文风被飞石击昏的,九阴羽士从来就没使用过飞蝗石,他杀人是毫无怜悯的。”

  “这就是他奸滑之处。”笑面无常肯定地说:“他故意手下留情,让咱们疑神疑鬼,再假冒费小辈嫁祸于人,咱们就无凭无据找他报复了。”

  千手灵官是最精明的人,接口说:“汪兄,兄弟认为,九阴羽士的事乃是次要,咱们的目标是费小辈,可不要被次要的事分了心。”

  “黄兄,难道你还看不出来?”笑面无常问:“九阴羽士与九地冥魔皆魔字号人物,与费小辈是同一类的人,他一定知道费小辈的藏匿已是不争的事实,问题是他们是否闻风逃掉,逃到何处藏匿了。李生全家在咱们到达之前逃走,谁敢保证不是九阴羽士事先通风报信的结果?”

  “唔!汪兄分析不无道理。”

  “本来就有道理,在芜湖兄弟查遍了下放的舟船,根本查不出可疑的人乘船下放。”

  “那……汪兄打算……”

  “这里重新布伏,彻查附近百里内各稳秘所在。晚上到元妙观捉九阴羽士,用火攻和暗器逼他出来。每人准备炭屑制的掩口罩,先吞眼一颗辟毒丹,动手时注意抢上风,非必要决不近身搏击,九地冥魔的腐尸毒没有多少用处。不将九阴羽士弄到手,在此地绝对等不到费小辈现身的,咱们必须主动把他找出来,守株待兔决难成功。”

  笑面无常决定了的事,所有的属下怎敢反对?立即决定今晚进袭元妙观,此至府城仅二十余里,夜间不能走水路,上航的速度也太慢,走陆路脚下放快些,半个时辰足矣够矣,二更初出发还来得及。

  留守在此地的人有十二名之多,其中包括了千手灵官四位客人兼主顾客户。这四位眼高于顶的高手对九阴羽士毫无兴趣,仅对费文裕志在必得。

  不使用船,文风和三位舟子都留下。

  太叔贞和程五姑也留下,负责照料不能动弹的宣大娘,和正在发高烧的中年人桂二爷。

  晚膳前,笑面无常和千手灵官将文风唤至大厅。

  “你坐下。”笑面无常对文风居然相当客气:“有件事我要问你,你对附近数十里地到底熟不熟?”

  “大爷,小的不敢隐瞒。”他谦恭地答:“在沿河左右一二十里地面,小的确是不陌生;再远些,就只有耳闻而不曾目见了。”

  “很好,我需要你的合作。”

  “不敢当,大爷有事请吩咐。”

  “往下二十里之内,可有人迹罕见,但并非完全荒僻的隐秘所在?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文风双眉深锁沉思:“往下约十里左右,地名叫慈溪口,慈溪从北面来会。沿慈溪东岸向东北长山余脉老狼窝尾岭走,那一带鬼打死人,但飞禽走兽多得很,三四斤重的山雉用棍子就可以打下来。有些犯了案无处容身的小贼,不时到该处避风头,只要带一些盐,躲三五个月也饿不着。”

  “明天你和太叔姑娘去走一趟,暗中侦查踪迹。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

  “你放心,只要你去看,而不是要你去动刀动剑。”

  “小的虽则曾经与人动过刀子,但……但真要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你只会一些防身拳脚,所以即使你想带刀子,我也不许你带。一个做眼线的人,带了兵刃的话,必定凶多吉少,那是外行人的作法,所以太叔姑娘也不许带任何可作兵刃的物件。”

  “好吧,只要小可能不与人拼命,小可遵命就是。”文风无可奈何地答应了,当然他知道不答应后果必定严重。

  “那就先谢谢你,明天你一早就准备,你走吧。”

  “小的遵命。”他行礼告退。

  天一黑,原先在府城潜伏的三个人先动身,以便先期与仍留在府城的人联络。

  笑面无常带了十余名爪牙一走,农舍静下来了,警卫森严,屋内屋外断绝了往来。

  太叔贞因为明天得远至老狼窝尾岭侦查,所以分派在初更守夜,笑面无常一走,她也就交了班。

  她的居室与宣大娘养伤的房相邻,以便有事时帮助留在宣大娘房中照料的程五站。

  三位舟子都睡着了,文风也蜷缩在门角的草堆中。

  灯光出现,太叔贞擎着油灯出现在门旁,跨入房俯身轻拍文风的脸颊。

  “咦!”文风一惊而醒,愕然轻呼挺身坐起。

  “是我。”太叔贞举手按唇示意噤声:“到我那里去,我们商量商量明天侦查的事。”

  “好的。”他挺身站起扑拍身上的草屑:“真该事先好好商量,以免出乱子。”

  走道幽暗,所有的厅房皆没有灯火,显得阴森森地,行家可以嗅出不平常的危险气息。

  “四位贵宾在前厅安顿吗?”文风跟在后面信口问。

  “不,在二进内房。”太叔贞毫无机心地说:“不要到前面走动,那些人都是难惹的狠家伙。”

  “他们是……”

  “我也不清楚,好像是京师厂卫派来的人。”

  进了房,太叔贞将灯往桌上一搁,坐下拍拍长凳另一端,嫣然一笑妩媚地说:“过来坐,我们先谈谈。”

  他挨着太叔贞并肩坐下,右掌先被一只腻滑温暖小手握住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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