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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一


  文昌向右一闪,闪电似的绕出。黑铁塔一把没抓住,跳起大叫:“兄弟,别误会,别……”

  文昌已没了影儿,去如电射星飞。不归客自以为了得,跟踪便追,追了余里,追丢了。

  老人家心中暗凛,空手而回,松林里,一家老少全在,天色已泛鱼白,不归客夫妇刚和四海神龙两连襟从禁区返回,奔波了一晚,解决了一两群搜山队,却不见文昌的踪影,看天气不早便各自返回东面住处。为了不致妨碍文昌的大计,他们已撤出二十里之外,一夜白忙,毫无收获,他们重新回到原地驻留。不想这一带出现了火光,老人家不知情况,留下谷中的高手,由老伴魔剑阴煞坐阵,他带了四名亲随,小娟、小山、黑铁塔,八个人跑来看个究竟,走到半途,也就是松林附近,老人家耳目通玄,发觉侧方有人接近,他率领众人上树藏身,事先已说好不听到招呼不许现身。

  想不到来人是文昌,老人家要看下文,直等到冷蝎走了,方率众人跃下现身,没想到文昌心中有鬼,一听口音便知小娟到了,突然走避,老人家功艺盖世,在黑暗中和雾影中仍追不上机警绝伦的文昌。

  老人家失望而回,小娟忧急地迎上问:“爷爷,他……”

  “他的造诣神乎其神,爷爷不中用了。”老人家苦笑,又道:“难怪他敢如此妄为,原来如此了得,孩子,点上那丫头的哑穴,用外衣包上,带走,回去和你奶奶从长计议。”

  ***

  营地警卫森严,左方不远是四海神龙一家子。

  大雨倾盆,雷声隐隐,帐幕中一家子团团而坐,计议如何能迫使文昌脱离山区的是非场。

  老人家将九宫堡贼人留在树上的话说了,然后说:“常令主可能全盘皆输,但他为人凶横,睚眦必报,绝不会罢手,必将全力相图,要用苦肉计逼使文昌出面应战,这就是他将助拳的人请至碉楼中暂住的原因。如果文昌上当,果然划下道来,常令主自会率领七幻道等人先行布置,找机会群起而攻。目下所知在堡中的高手,有无尽谷主、七幻道、鬼魅山堂、京师五省总镖头风雷金刀施世荃。至于金夺银刀和银剑孤星等人,虽不是文昌的敌手,但人多了,同样可怕,银剑孤星可以接得下冷蝎十招以上,可知联起手来实力便会空前雄厚,当然,以一比一,我敢说任何人也不是文昌的敌人,两人联手便难说了。”

  小娟姑娘愁眉不展,忧心忡忡地说:“爷爷娟儿已问清常春玉,我有可怕的消息相告。”

  “什么可怕的消息?”

  “青城山松风丹士今晨可能就要到了九宫堡。虬髯客偷了松风丹士的九转玄丹,被文昌哥夺去,一直未说出是夺来之物,目下虬髯客死在岳阳,松风丹士必定找文昌哥,那牛鼻子已修至半仙之体,麻类得紧。除松风丹士之外,还有两个也是麻烦的人。”

  “那两个?”

  “碧眼青狮的两个师兄,嘉生活佛和甘珠活佛。国师巴图·孟吉共有三个门人,碧眼青狮巴隆排行第三。巴图·孟吉遇刺暴死,门人各立门户,巴隆无所不为,最为得意。但论修为,巴隆比两个师兄差远了,近三十年来,嘉生甘珠一直在漠外传道,和黄教的宗喀巴教主的大弟子敦根珠巴法王势不两立,明争暗斗势如水火。可是,红教本身确是不长进,师兄俩力难回天,三十年苦斗如同南柯一梦,到头来垂头丧气重归中原。早些日他俩行脚河南,被黑旗令主的爪牙发现,将碧眼青狮的死讯通知了他们,两人发誓要找文昌报杀师弟之仇,按行程,今晨可望到达九宫堡,这两个家伙的修为比碧眼青狮强,世间只有碧眼青狮和天下第一高人百劫残僧打成平手,可知两人确是可怕,文昌哥的处境……”

  “糟!我们必须劝止蔡哥应约。”不归客顿足叫,大概他也知道两个喇嘛可怕。

  “他不愿见我们,我们怎样阻止。”魔剑阴煞忧形于色地说。

  “没有人可以阻止他。”黑铁塔苦笑着接口。

  小娟的目中,注视着坐在远处的施姑娘,说:“有一个人可以阻止他,是施姑娘。”

  “我?”施姑娘羞红着脸,讶然问。

  “是的,只有你可以阻止他,他曾经说过,你在他心目中是神圣的化身,惟有你可以让他清醒。”

  施姑娘低下了头,轻声说:“如果用得着我,下地狱我也愿去。”

  不归客站起,肃容道:“可以试试,走,在树下刻下施姑娘的名字,他必定会找来的。”

  可惜!大雨倾盆,山区中没有人走动,而且也晚了些,文昌已经发出致九宫堡的回讯,在一处隐秘处所睡大觉,养精蓄锐准备放手一拼。

  ***

  八月十五日,山区之中雷电交鸣,风雨交加,一切暴风雨带来了寒意,暑热和雾气全消。

  文昌摆脱了不归客,茫然在山区中任意所之,似乎浑身忘却身外的一切,他心中很乱很乱,真要命,两次遇上小娟,两次他身上有掳来的裸女,他无法解说,他没有勇气向她解释,任何的人也无法容忍这种丧德败行的行径,也没有任何的人会相信在那种光景下,他仍是个正人君子,易位而处,他也不会相信。

  寒风吹到山区,雾气渐消。不久,天际响起一声殷雷,接着,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身上,雨来了。

  “我得找地方躲上一躲,养养精神再说。”他自语。

  暴雨打在树枝上,哗啦啦如同万马奔腾,雾气已消,但雨丝挡住了视线,掩盖了一切声音。

  他冒雨急走,直到前面出现了一群人影,他方才警觉,双方相距已不足十丈了。

  “惭愧!我怎能如此失神大意?”他拍着脑袋自语。

  那群人共有十名之多,也没有发现文昌走近。一个人举着大木牌,两个人人用匕首刮去树皮,在树上刻字,所有的人都没带兵刃。

  十个人是那么专心,没留意有人接近。一名刻字的人大概手上发酸,停工吁出一口气,站直身上伸懒腰,一面说:“刻完这处,我们都回去……啊!”他双目瞪得滚圆,吃惊地向前注视。

  三丈外另一株巨树下,一个高大壮实,身着蓝色劲装青年人,浑身湿淋淋的,双手抱在胸前,惬意的靠在树干上,似笑非笑,神情古怪的向他们注视。

  “亡命客!”一个小贼骇然地惊叫出声。

  十个人如见鬼魅,齐向后恐惧地后退,“啪”一声爆响,握大木牌的小贼惊得手脚发软,失手将木牌跌落地面,却不去捡拾,失魂似地向后退。

  文昌咧嘴一笑,说:“捡起木牌,别丢失了。你们不带兵器,蔡爷不杀你们。”

  “我等铭感五衷,谢谢蔡爷手下留情大德。”领队的贼人壮着胆说,上前行礼。

  文昌不理他,徐徐走近扫了木牌一眼,摇头说:“照字上的口气看来,看不出贵主人有多少诚意。”

  “敝长上确是一番诚意,爷台明鉴。”小贼躬身答。

  “在下姑且相信,啊,贵堡主目下到了多少有名人物?”

  “小可不知,爷台休怪。”

  文昌在这里闹了半月,没遇上一个真正和他功力相当的高手,加以他认为唯一劲敌碧眼青狮已黄土长埋,未免大意了些,说:“听着,为我传信。”

  “小可听候吩咐,恭请明示。”

  “目下大约是辰牌左右,约午牌时分,我们在入堡五里外的小山头上见,那座小山头上方顶平,顶宽方圆约三里地,只有枯草没有树木,极易辨认,叫令主领着你们的狐群狗党到那里一决,我们按江湖规定生死相拼。”

  “小可遵命传到,请问蔡爷,常姑娘目下……”

  “你多问了。”

  “小可为主分忧,不得不问,蔡爷休怪。”

  “常姑娘不在蔡爷手中,恕难见告。”

  “蔡爷……”

  “不必多问,午时见。”文昌说完,自顾自走了,找了一处可避风雨之处,脱下衣服倒头便睡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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