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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一


  文昌一声长笑,剑化龙腾,连攻七剑之多,迫近了两丈地盘。擎天一剑左挡右错,狂怒地化招,却无法回敬,在一阵铿锵剑鸣中,满头大汗步步后退,碧芒如无数电虹,在他胸腹之前飞射狂舞,每一剑都似乎要贯体而入,每一剑都辛辣无争锐不可挡,剑气空前凌厉,迫得他的护身内家真气似要脱体而散。

  文昌不容他有喘息的机会,紧迫抢攻,一面笑道:“童寨主,你的绰号定是自己取的?自吹自捧,太差劲了,着!着着!”

  “铮!”一声暴响,擎天一剑的剑被震得向外荡,中宫大分。接着碧芒两闪,奇速绝伦,入影乍分。

  “哎……”擎天一剑叫,踉跄后退,脸色死灰,左胸近肩井处,鲜血流出伤口,他背上的红字旗子,齐肩而折,折断了令旗飘落地面。

  也在同一瞬间,有人看出危机,吼声震耳:“咱们上!毙了他!”

  人影急闪,左右的悍贼一拥而上。

  文昌一声长啸,剑涌万道碧虹,左闪右射风雷俱发,“铮铮”之声震耳欲聋。三两转之下,恍若电光疾射,攻进的人反向后退,人影倏止。

  三支剑两把刀飞出三丈外,“哎”一声狂叫倒了一个。“啊”一声狂叫接着响,三名大汉手按右肩鲜血外涌,脸无人色向外急退。

  文昌的剑,压住擎天一剑的长剑迫向外侧,剑尖点在他咽喉前,冷笑道:“叫他们退,蔡爷不希望杀光你们。”

  擎天一剑长叹一声,不再推剑,一字一吐地说:“你下手,在下死得心服。你剑术通玄,但想和令主争长短,仍难如意,不必枉费心机。”

  “目前大爷不想杀你。”文昌也一字一吐地说。

  “你想怎样?”擎天一剑沉着问。

  “有两条件。”

  “别做梦!”

  “做不做梦是我的事,阁下听着就是。第一条路是死路,大爷制住你示众江湖,然后割下你的头留作信物。第二条路是活路,给我带人滚回太行山,不准管大爷和九宫堡的恩怨,不准再和黑旗令主老狗往来。你选择当然好,不选大爷也会为你好好安排。”

  擎天一剑略一思虑,切齿道:“童爷选第一条,死路。”

  “你想透了?”

  “想透了。”

  文昌左手疾伸,三指便卡住了擎天一剑的肘弯,说:“用北地第一剑的性命,来助大爷成名,最好不过,大爷成全你就是。”

  “且慢!”左侧有人大吼。

  “你有话说?”文昌向发话的壮汉问。

  “杀人不过头点地,尊驾怎可不顾江湖道义,用我们的寨主示众江湖?无耻!”

  “阁下又有何高见?”

  “你不会如意,我们二十余人要全力一拼。为人在世,要活甚为艰难,要死却是易事。我们太行山的英雄,宁可溅血在这儿,不会在你手中被凌辱下而死。弟兄们,准备上!”

  “弟兄们退!不可枉送性命,日后为我报仇。”擎天一剑大吼。

  文昌突然收剑,回身便走,走向马身,一面说:“你们走,日后再找我算账。你们真要为黑旗令主卖命,请便,后会有期。”

  二十余人全呆在当地,目送他上马,目送他徐徐挥鞭,歌声展天,“铁拳似电,剑上光寒……”

  擎天一剑收剑入鞘,沉声地说:“走!慢慢至九宫堡报信。弟兄们,切不可和这人正面交手,我们欠他一份情,本寨主输得心服。”

  “寨主是说,我们不和亡命客一决?”一名五短身材的壮汉接口问。

  “我是说,假使亡命客和寨主之间,仅是因霸主名位之争或是私仇了结,我们只能看他们公平一决,用不着我们插手……”

  “哼!寨主有看风驶舵之嫌。”悍贼抢着接口。

  擎天一剑脸色一变,正待发作,突又语气一转,说:“本寨主只是不必正面交手,并没说撒手不管,李兄弟认为不对吗?亡命客向令主叫阵,怎会有我们的插手之地?李兄弟,你尽可将本寨主的话告知令主,我不怪你。”

  显然,这位李兄弟是黑旗令主的人,擎天一剑以寨主之位,也无法按自己的意向行事,黑旗令主能成为一代黑道霸主,果然有两套,李兄弟在明里自示身分,暗中监视的人恐怕还多哩!所以擎天一剑不敢摆出寨主的威风,忍下这口恶气。

  文昌也是野心勃勃的人,释放了擎天一剑,他自有用意。江湖中的成名人物,大多恩怨分明重视义气,他放了擎天一剑,无形中也抓住了擎天一剑的心,放之不足为害,杀了也没有多大作用,何乐而不为?

  越过谷底,前面山坡又是一座上行的山谷,小径穿过一座谷中土寨。从下面往上看,看不清寨上的景物,只可看见用土堆栈实的两丈高寨墙,小径进入寨门便消失在寨内,寨旁护寨壕边外侧,栽了密密麻麻的酸枣树,人畜都无法通过。

  文昌早已摸熟进入九宫堡的道路情形,心说:“我何不闹上一场?既然存心生事,干脆闹大些。”

  临近土寨,看土寨中不像有人影,寨门紧关,但狗叫声此起又落,心中一动,暗忖道:“不对,他们早有准备了,以逸待劳,用弓箭攒射防不胜防,我可不能上当,在这里耽搁,晚间赶不了九宫堡啦!我如果走寨外,他们假使要存心计算我,会出来挡截的。”

  他略一拾掇,一声叫喊,加上一鞭,两匹健马向左右疾冲,从右首山坡的密林中冲去,绕寨右而过。

  他不进村寨,果然料对了,这土寨是九宫堡外围的据点,寨民全是九宫堡镇来这儿落业的小贼,监视着出入山区的人,绝逃不过这一关。小贼们早接到戒备的急报,已经准备好些天了。

  可是文昌不上当,不进土寨进山坡。一声锣响,冲出三十余匹健马,挺枪带刀跟踪便追。

  文昌驱马入林,立即折了一把八寸长的树枝在手,在出林的前半刻,藏马在林缘转头往回走,飞纵上树,向三十条匹冲入林中的马群迎去。

  密林并不太密,马可以在树干的空间中驰跑。追来的马群毫无顾虑地冲入林中,狂风暴雨往上赶。蓦地,一匹健马一声长嘶,仓促前冲,人立而起,再重重地跌倒在一株古木上,马和骑士全倒了。

  文昌站在树上,双手左右齐出,树枝接二连三疾飞,人马皆射,只片刻间,林中成了活地狱,有一半的人马纷纷冲倒,人喊马叫乱成一团,没有人再敢穷追。

  文昌从树上飞掠,回来藏马处飞身上马,发出一阵震天长笑,出林而去。

  这次他不再耽搁,快马加鞭向南急驰。奔了三里地,后面里余有一匹雄壮的枣红马,风驰电射地紧追不舍,越来越拉近了。他目力超人,已看清马上人浑身黑衣。

  “这家伙的骑术相当高明,马儿也是马中上品,我得等他。”他在心中自语,逐渐放松缰绳。

  近了,他猛地转过马头,放了另一匹马的绳子,抽剑出鞘,一声长吼,挺剑策马向来骑冲去。双方伏鞍狂冲,看不见面目。他只看见来人披风飘扬,黑头巾似乎特别高,脸容白嫩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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