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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一


  “嘶!”白衣龙女的下裳,同时被粉狼宗经撕破,肉帛相见,白衣龙女成了一头白羊。

  船中一灯摇晃,倒还光亮,照亮了舱中的一切,把文昌吓了心中发寒,假使再慢片刻,一切都嫌太晚了。

  舱门破裂的暴响,惊醒了被欲火所煎熬快成疯狂的粉狼宗经,扭头一看,浑身被一盆冰水所泼,欲火在顷刻间烟消火减。色字头上一把刀,爱色的人不怕挨刀掉脑袋,但这只对无形的刀而言,真的钢刀加颈又当别论。

  色重要,命更重要,留得命在,何愁没有女人?粉狼宗经一眼便看出来人是亡命客蔡文昌,他听说文昌也是淫贼,这时侵入舟中,定然是和他抢夺白衣龙女,来者不善。为争风而抛头愿洒热血是英雄行径,他必须拼掉蔡文昌才有活路,伸手去抓白衣龙女的长剑。

  文昌怎能让他拔剑?舱中地方太小,万一伤了赤身露体的白衣龙女岂不前功尽弃?

  他飞扑而上,伸手便扣粉狼的肩井穴。

  粉狼也了得,不再抓剑,抓剑便晚了,大旋身一掌斜挥,来一记“倒打金钟”。这一记如果击实,恰好击破文昌的下阴。

  文昌身形右转,让掌擦腹而过,左膝一顶,顶中了粉狼光赤的右屁股蛋,差点顶中尻尾或会阴。

  粉狼身不由己,“砰!”一声撞向舱壁。幸而这家伙的脑袋够硬,不然必将头破血流。

  真巧,文昌膝盖顶出,当然用了力,足尖恰好触中白衣龙女的章门穴,一震之下,穴道解开自行复原,血脉自然流通,穴道解开了。

  文昌跃过下面的白衣龙女,飞扑而上。

  粉狼眼冒金星,但求生的本能不容他束手待毙,猛地回身一肘横碰文昌的胸腹,力道如山。

  文昌一掌砍下,正中肘骨。

  “啊!”粉狼怪叫,手肘骨裂肉开,只有下面一片皮肉相联,这条右手完蛋了。

  接着,文昌右臂疾飞,“砰啪”两声暴响,下颚骨应拳而碎,粉狼禁不起如山力道的打击,背脊碰上舱壁,“轰隆隆”,连声大震,船壁破裂,三块船壁板跨落在舱外的舷板上。

  文昌下手不容情,一脚疾飞,踢中粉狼的尻骨,粉狼倒下,飞出了破舱壁,“噗通”一声,水花四溅,一代淫贼,赤条条落入湖中,波浪一涌,踪影不见。

  白衣龙女在这时完全清醒了,她只联想到一个白色物体飞出破舱壁口,也同时看到自己一丝不挂躺在船内,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,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。

  文昌恰在尖叫声中转身,糟了!

  白衣龙女看清是文昌,抓起身畔的长剑,将鞘扔出,打落了舱内唯一的吊灯,这丫头心细如发,却又胡涂透顶,自己赤身露体,不打熄吊灯怎成?但她却不问情由,以为文昌在污辱她呢,飞跃而起,疯狂地连挥两剑。

  文昌不知她怎疯了心,自己在救人,谁想到她会突下杀手?加以舱中窄小,他和粉狼拼死完全是贴身相搏,可知确是没有多少避的空间。姑娘在熄灯时疯狂挥剑,来得太突然,他想躲已嫌太晚,更不用说有解释的机会了。真要命,这鬼丫头冒失得可怕。

  剑气迫体,不容他思索,立即仰身用金鲤穿波身法飞出破舱口,“嗤”一声轻响,右靴跟被剑挥掉了。幸而他的水性高明,下水时未脱靴,不然这只脚岂不完蛋?

  “噗通!”水花激射,英雄落水。

  他不想解释,也无解释的必要,向后急泳,寻他自己的船。他眼前,白衣龙女的完美的胴体似乎一再出现,他想:“这丫头成熟了,已不是当日在龙驹寨出现的黄毛丫头了!难怪粉狼宗经死不放手,换我也……也……”

  也什么,他不想,只有摇头苦笑。由于这一次一瞥之下,他对白衣龙女的印象深刻了些。

  他飞跃上船,向船家道:“快!靠岸,下帆。”

  “夏姑娘呢?”船夫急问。

  “在下救了她,杀了五个恶贼,目下夏姑娘留在小船上。”

  “远处荀爷的船来了,何不迎上?”

  “不,在下与荀爷没有交情,不想打扰他。”

  波涛中的小舟下了帆,且在黑暗中,半里之内也难以出现,小舟向东靠,在一处山麓旁靠了岸,文昌用十两黄金重谢了船夫,背了他自己的两个包裹一跃上岸,换了衣裤,返回岳州,连夜跑向至陆溪的官道,要渡江步沔阳州,取道承天府返回故乡,归心似箭。

  岳州府驶来的船队,是流水行云而非四海神龙,荀姑娘也在船上。流水行云乃是府城的第一武林世家,也是北方大名鼎鼎的缙绅,听爱女报说姨侄女失踪,还了得。岳州府城顿时间闹翻了天,不久,便接到消息说,有人看到有可疑的人挟着像人的东西雇船入湖,一查之下,果然证实王老叔的船被雇走了,便出动大小船只向湖里追,烟波浩荡的八百里洞庭湖,四周水道如织,港湾遍布,想在黑暗中追一条小舟,太难太难了,父女俩急的坐如针毡,心胆俱裂。

  白衣龙女见文昌已跳水溜跑,急得要吐血,抓起破衣掩盖身体,擦亮火折子察看船内的光景。舱中很乱,没有人。她弄不清是怎么回事,幸而发现自己下体没有任何异状,心中略安,抢出了后舱,发现了两个死人。

  她急怒攻心,迷失了灵智,不住深处追究,把住舵抹掉眼泪,切齿仰天大喊:“蔡文昌,这世间有你无我,即使要一辈子光阴跑遍天涯海角,我也要寻到你杀掉。”

  小舟驶向湖口,迎面船队鼓风而来。八条小舟发现有船驶到,两面合围,波浪汹涌劲听呼号中,暴吼传到:“什么人?下帆?”

  白衣龙女不下帆,尖叫道:“我是宛君,大船上姨夫在吗?”

  她用千里传音之术叫唤,大船下也听得真切。第一只大船上,流水行云父女感到心神一怔,跌坐在舱面所设的大环椅上,久久,流水行云方定神喊:“孩子,你可无恙?”

  白衣龙女泪珠滚滚,但她一咬牙,小舟在大船左方掠过,尖锐的刺耳喊声在风浪中震荡:“姨夫,请派人搜寻亡命客蔡文昌的下落,那恶贼跳水逃掉了,那该死的恶贼!”

  “孩子,先上船再说。”

  “不!不抓住那恶贼,我不回家。”

  她的小舟乘风顺流,像一匹怒马,向北面湖口冲出。

  王老叔的船沉了,人也死了。粉狼船上的四具尸骨,打扮得像是渔夫,也被白衣龙女丢下湖中,她以为是文昌夺船而杀人灭口。小龙小虎父子三人,不过是湖旁的老实贫穷渔人,懒得上缙绅的府第禀明一切。因此一来,岳州府的血案真相湮没,文昌成了罪魁祸首。直至半年之后,小龙小虎方无意中替文昌洗雪了嫌疑,揭开了这次血案的真相,但为时已晚。

  白衣龙女在岳州城逗留了一夜,次日便得了文昌的消息,单人独剑追踪文昌去了,流水行云一群人也跟踪便追。

  陵溪口,属于武昌府嘉鱼县管辖,这儿是官道分路处,东北至嘉鱼,往西是官渡,渡过大江,有官道直至沔阳州。这处渡口,是勾通南北大江的要道,但行旅并不多,因为不是客货必须经过之地,但两岸的码头,却是渔米下放武昌的集散场。

  日色近午,他到了渡头,渡船有两艘,一来一往十分方便。由于初春水枯,这段江流虽然加上了洞庭的湖水,也不见得湍急,而且下游还有一个大沙州将江水分开,渡船往来毫无凶险,渡船上,已经客满,舟子正在解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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