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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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田二小姐的螓首,始终未缩回车厢内,半倚着窗框,媚笑一直挂在明艳的秀颊上,文昌缓缓策马而行,轻车终于和他并肩了,他神情轻松,转首向姑娘微笑。 田二小姐的眼睛里,溢出了异样的光芒,粉颊微泛酡红,用一方桃色罗巾半掩樱唇,微笑着问:“公子爷也是游春来的么?是否要前往大雁塔?” 文昌心中暗笑,忖道:“有意思了,主动搭讪,送上门的美食,我岂能放过?” 他在非我人妖的影响下,对男女间的事略有所得,对礼教二字不太重视,道德观念逐渐淡薄,加以自以亡命者自居,及时行乐的念头也使得他不再重视那些礼教观念。但他的内心,仍未完全被蒙蔽,像在施姑娘的香闺中,面对温柔似水美绝尘寰的良善施姑娘,他不但没有丝毫邪念,反而生出无比的忠诚崇敬情绪,尽管施姑娘亲手服待过她,不避嫌隙挽手依怀。 他心中有一个不算好的念头,便是绝不采花,但自动送入怀中的美人,他也绝不放弃。 真妙!美人送到手边了,如不拾取,太对不起这位花不溜丢的娇花啦!他开始连用从非我人妖处学来的猎艳手段,星目放射出情意绵绵的眼神,紧吸住她的双目含情不舍,脸上泛起迷人的微笑,用最温情的口吻道:“春来了,憋了整个冬天,不出来散散心怎成?小生正是前往大雁塔,听说桃海正届盛放之期,再不前往观赏,三五天之后可能风雨阑珊。” “好啊!我们正好同路。”姑娘喜悦地娇叫。 “请教姑娘贵姓芳名,不嫌小生冒昧么?” “妾姓田,小字梅姑,排行第二,家住城内太平坊。家父崇安公,长安人不会陌生。” “哦!原来是田二小姐,久仰久仰。”文昌笑,马儿靠住了车窗将宋安挤到后面去了。 梅姑娇媚地白了他一眼,笑嗔道:“啐!言不由衷,久仰二字,岂不损人?一个闺中少女的姓名,岂能让陌生人久仰的?” “呵呵!不错,我该打,真是得罪姑娘了。” “咦!公子爷,你还没有说出……” “敬姓文,家住城外务本厢。”城内,最小的行政区称坊:城郊,称为厢,乡间,称为里,所以只消一提坊厢里便知是城里人或乡下人。 “文公子府上作何生理?” “见笑大方,先父留任商州府教谕,教书夫子,没有显赫声名。至于小生,曾在州学舍就读两年,曾四边游学去长见闻。” “世代书香,文公子,你值得骄傲,今日春游,只带了两名小生,公子既然也到大雁山……” “姑娘如果不弃,小生愿伴随姑娘劳驾一游,但首先得说明,小生对慈恩寺不太熟悉,也许会令姑娘失望哩!”他两人愈说愈接近,愈说愈亲昵,后面的宋安愈听愈不是味,愈听愈冒火、羞愤交加中,蓦地一咬牙,“叭”一声抽了马儿一鞭,双脚一夹,猛地勒缰。马儿先是向前行,再人立而起,一声长嘶,马儿的两双前蹄乱踹,踹向文昌的马腹。同一期间,后面蹄声如雷,两女两男四匹健马逐渐驰近,相距不足半里地,速度奇快。前面骑是一男一女,男的是流水行云荀剑红,女的是一身白,是白衣龙女夏小姑娘。后两人一是虬髯大汉,一是年华十五六的俏侍女。 文昌何等精明?早已留心宋安的神色举动,马儿双蹄还未踹下,他一带缰绳,座骑轻灵地侧移数步,避过一踹,扭头笑道:“宋老弟,干什么?咱们都是读书人,用不着粗野,免得被人耻笑斯文扫地。” 宋安用马踹文昌的座骑,枉费工夫,立即将马勒住,准备拔佩剑动手,愤怒地叫:“你再不走你的路,宋某要狠狠地教训你这无端插入的家伙,你走不走?” 文昌含笑摇手,道:“且慢,咱们得评评理,小生无端插入了什么?小生似乎并未招惹了阁下哩!是吗?” 流水行云四匹马已经到了五丈内,马儿缓下了。白衣龙女目光掠过了文昌的脸面,发出一声讶然惊呼:“噫!” 文昌一怔,心说:“是她!这泼辣的小丫头。” 白衣龙女虽确知是蔡文昌,但看了穿着打扮却又有点疑惑,加以文昌神色未变,她一时到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。 宋安将佩剑拔出一半,狂怒地叫:“二小姐是宋某的世交,用不着阁下在这儿献殷勤,本公子只问你一句话,你走是不走?”声落,他的剑已出了鞘。 文昌瞥了停在三丈外的四骑一眼,再扫向脸色微愠的田二小姐,突然面色一沉,一字一吐地道:“美色当前,绝不放手。” “原来是几个登徒子。”白衣龙女失望地自语,叹了一口气。 ▼第十二章 隐世高人 文昌发现男女四骑上的白衣龙女,正是曾经和他冲突过的白衣龙女。也许是对他仍不谅解,也许是急于摆脱她的主意,竟然用轻薄子弟的口吻,说出“美色当前绝不放手”的轻浮话来,白衣龙女失望地道:“原来是几个登徒子。”而且深深地叹息一声。 她的声音虽小,但文昌却听了个字字入耳,感到浑身一阵寒冷,心中有愧。 流水行云当也听到了,扭头问:“苑君,你为何叹息?” 白衣龙女垂下了螓首,低低地道:“姨父,不是他,他不是这种人。”所以心中一宽,不由自主叹息松口气。 流水行云已在她口中知道了去年龙驹寨的经过,也在林曲小酌见过文昌的真面目,老人家是过来人,自然知道少年男女的心理,一个女孩子关心一个陌生男人,即使是最笨的长辈,也知道其中必定有情爱牵缠在内,用不着再往里深究了。他紧盯着文昌,也低声道:“孩子,我不知林曲小酌那个年轻人是不是龙驹寨的蔡文昌,却知道这人确是林曲小酌出现过的年轻人,因为我老眼不花,绝不会认错人。” “姨父,当真?”白衣龙女骇然轻呼。 “半点不假。”流水行云斩钉截铁地答。 白衣龙女如中电触,惊恐地盯着文昌的脸面。她愈看心中愈乱,难受已极,不错,确是像,文昌早年那高傲愤懑的愤世者神情不见了,但那令她难以忘怀的笑容却是那么真实,英俊的面容未改,更增加了三分潇洒逸的风华,还不错,是他。 “怎么可能?怎么可能呢?”她绝望地喃喃自语。 宋安这时进退两难,剑已拔出了,而这位文公子见了剑竟没有半丝儿害怕的神情流露,而且笑嘻嘻地毫不在乎,更确切地说出绝不放手的话,剑吓不倒人。 他向那两名少年仆人看去,两位小家伙也据鞍微笑,做着鬼脸儿,在向他挤眉弄眼呢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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