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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四


  车也停了,驾车的少年叫:“打他个半死,然后绑回去,叫他们知道樊川厉家厉害,然后送官究办……”话声未落,长鞭已抽向小花子。

  左面五短身材的保镖看清了黑铁塔腰上的唬人家伙,冲上急叫:“使不得公子爷……”

  三方面出声呼喝,几乎是同时发生,出事了。

  第一个动手的是黑铁塔,手一抄便抓住了豪奴抽来的马鞭,右手疾伸。他个儿高大,豪奴坐在马上也高不了多少,一把扣住豪奴的腰带,喝声:“滚你娘的蛋!”

  豪奴会飞,飞离了马背,在三丈外落地,头下脚上,“砰”一声响,头栽入路旁烂泥中,在地下挣命。

  小花子第二个动手,也抄住了长鞭向下带,喝声“下来!”人向前抢。

  驾车的公子爷一声惊叫,向前一仆,双手攀住踏板护栏,鬼叫连天。

  文昌是第三个动手,迎着抢来的保镖。保镖正待伸手去找剑拦阻小花子,“叭”一声暴响,文昌一掌劈在马肩心上,马一声长嘶,保镖身形一晃一颠,左脚已被文昌扣实,喝声“下!”保镖便被拖下马来。接着“砰”一声响,一劈掌,恰中左耳门,死狗般躺下了。

  文昌火速没收了对方的剑,拔出飞跃上车叫:“擒住人质,接招。”

  原来小花子已经上了车,正扬棍劈向前面无人色的公子爷,这一棍如果下去,公子爷不死也只剩半条命。

  右面英俊的保镖已发觉不对,拔剑飞离鞍桥,身剑合一向车座上飞扑,要抢救公子爷,恰好和跃上的文昌照了面,半空中双剑相交,“铮”一声暴响,两人同向侧飘,双双在火星飞溅中落下地来。

  变起仓卒,一众豪奴猝不及防,等他们神魂入窍,局面全变了,在吶喊声中,他们撤弓拨刀下马向前涌。

  人太多,两面合围,箭派不上用场。黑铁塔撤下长鞭,哈哈狂笑道:“收买手脚,愿卖者上。”长鞭夭矫如龙,向奔到的一名豪奴双脚卷去。

  “啊……”惨叫声乍起,豪奴的小腿被长鞭一卷一带,脚骨立折,但皮肉仍连着,黑铁塔下手极有分寸。

  小花子收棍,左手疾伸。公子爷大概也会两手花拳绣腿,左手一拨右拳齐出,居然迅疾,斤两也够上秤。

  小花子哈哈一笑,五指一勾,搭住了拔来的手腕,扣实猛扭。

  公子爷一拳落空,“哎”一声狂叫,转身向下俯,手被小花子扭转搁在自己背上,奇大的压力向下揿。

  “跪下!”小花子沉叱。

  公子爷怎能不跪?真听话,跪在踏板上狂叫:“饶命!放手!放……饶命!轻些!轻……”

  小花子揿住公子爷,向下大吼:“谁不停手,我毙了这个绣花枕头。”

  其中,女人的尖叫声刺耳。

  豪奴们吶喊着向两侧退,但地上已倒了五个,挣扎着叫号,不是臂骨折,便是腿骨裂了口。

  车右泥地中,文昌和英俊的青年保镖各展绝学抢攻。文昌凶猛如狮,剑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,气吞河岳步步进迫,快、狠、准急如狂风暴雪,却以稳字做后盾,迫进了两丈之远。

  但见剑光吞吐如电,剑气飞腾,一剑连一剑,一步赶一步,着着抢制机先,狂野辛辣凶猛绝伦。

  “铮!铮铮铮!铮!”双剑交击错鸣声动人心魂。

  青年保镖功力不弱,内力也有几成火候,但比起文昌来仍稍差一筹,而且没有文昌狂野,也就是说,攻击精神不够,只有招架闪逃之功无还手之力。但文昌如想在一二十招内收拾下对方,也非易事。

  小花子的喝声传到,文昌正攻出一招“流星逐日”,数道电芒急射对方上盘。

  青年保镖一声沉喝,左飘,撇剑,“铮”一声双剑相交,借势掠出八尺外,大声吼道:“住手,我玉面虎认栽。”

  文昌乘势迫进,冷叱道:“把剑抛过来。”

  “什么?休迫人太甚。”玉面虎怒叫。

  小花子一巴掌掴在公子爷的右颊上,公子爷狂叫出声。小花子却哈哈一笑,道:“公子,叫你的保镖缴械。他不丢剑,我要先揪下你一只右耳。丢了耳,难看着哩!哈哈!”

  “颜师父,颜……”公子爷魂不附体语不成声地叫。

  玉面虎颜师父脸色大变,洁白的俊脸泛上青色,切齿道:“罢了!拿去,咱们日后算。”

  剑化长虹飞到,玉面虎不甘心,所以用上全力,尖前柄后,剑居然翻觔斗,可见他已注入了内力。

  “铮”一声爆响,文昌也用了七成功,一剑挥出,将来剑震成两段,呵呵大笑道:“不错,山不转路转,咱们会有再碰头一天,你记住就是。颜师父,剑吓不倒人,暗器却可怕,劳驾,将百宝囊丢过来,你的百宝囊不小,而且没带镖囊,暗器定然放在里面,我也不用暗器,彼此彼此,不得不防。”

  玉面虎一面解囊,一面恨恨地问:“阁下高姓大名?”

  “我,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,蔡文昌,你好记住。”

  “你会在颜某前死活两难。”

  “你!不行,再好好练几年,吹牛没意思。”

  “家师极乐僧大方禅师,会追你到天涯海角。”

  文昌吃了一惊,天!极乐僧正是三僧之首,这乱子闯大了。但他不动声色,接过抛来的百宝囊,强笑道:“呵呵!原来天下第一淫僧的高足,失礼失礼,你大概从师不久,所以如此差劲。哦!尊驾的台甫是……”

  “如玉,颜如玉。”

  “哈哈!我记住了,大概你也是个已得衣钵真传的小淫贼。我的绰号叫亡命客,他也记住了。”

  “誓报今日之耻,永难忘却,除非你死了。”玉面虎咬牙切齿地答。

  文昌扭头便走,信口答:“放心,我死不了,有百年可活,哈哈!”

  黑铁塔也将所有的刀剑弓箭搜齐,“噗通通”全往池塘里丢了个一干二净。

  文昌回到车旁,向小花子道:“小山弟,问问这位公子爷为何如此嚣张傲狂跋扈?”

  “说你家的老家伙干什么的?你姓甚名谁?”小花子对着公子爷,不屑地问。

  公子爷脸如死人,揉动着手臂,颤抖着道:“我……我家住南门不远处樊川。家父原是凤翔府知府,去年九月升任布政司右参政……”

  小花子突然道:“不用问了,这家伙的老犬叫做厉春水,在凤翔府做了三年知府,刮地皮刮得天高三尺。去年得秦王提携,升任右参政,赶走了前任右参政施若葵,几乎将一个好官搞了个杀头充军的罪名,目前看上了施家的大厦,已经着手谋夺了。老狗是正四品官,却升从三品,大概不久后要赶走左参政姓张的,升左之后,便可以大刮地皮了。这种人,问了不开胃。”

  文昌哈哈一笑,将玉面虎的百宝囊倒空,道:“送上门的贪官买卖不做,天地不容。搜!将他身上值钱的零碎全部没收。”

  小花子一把将公子揿倒,搜出钱袋,珠宝囊、饰佩等物,全塞入百宝囊内。

  文昌捧着百宝囊,踢开车门,向里叫:“贵妇们,请移芳驾下车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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