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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


  “啊……”第一名大汉发出一声绝命的狂叫,左肋血如泉源,人向前冲,脚下虚浮。

  “哎……”同一瞬间,第二名大汉的左背骨挨了一肘尖,惨叫着向前急冲,并一面踉跄旋转,挡住了从左面冲来的同伴,刀子已坠落地面。

  文昌身形如电,已接近第三名大汉,这位仁兄了得,手中一支铁尺极有火候,反抽、斜劈,一声大吼,再来一记“天河倒挂”猛仙文昌的右肩头。

  文昌先退,再闪,最后错出一步,小剑似乎跟着铁尺抽过的光弧上方跟踪而上,一沾即远出丈外去了。

  “啊……”大汉狂叫,左手掩住左脸,鲜血像檐水般流了他一身,左脸的创口深抵骨部,从耳上到小颔,开了一条大缝,这一辈子将令他永志不忘。

  短暂的片刻中,八个人倒下了三个,三个人伤势虽不致命,但已无法再站起拼老命了。

  快速而疯狂的抢攻,把四周的人全惊得呆了。

  文昌已到了第四名大汉的背后,大喝道:“转身。”

  大汉真听话,右旋、生刀,短刀划出一道弧形光孤,狂野地挥出。

  岂知他估计错误,文昌身形俯低,高不过四尺,让短刀距顶门五寸处划过。同时,文昌的左手早已等在前面,一把扣住大汉拂过头门的右手肘,像一把大铁钳,钳实了,一长身,右手的小剑吐出,左手将大汉往怀里带,小剑刺向大汉的肚腹。

  大汉本能地用左手去推文昌送剑的手背,推不准部位,小剑一拂,削掉了他四枚指头。

  小剑再向前进,大汉心胆俱裂,狂叫道:“饶命,烧……”

  正危急间,厅口人影,乍现一尖嘴缩腮,脸上无肉,蓄着灰鼠须的家伙,带了十余名大汉抢入厅中,看年纪约在五十开外,身材瘦长,穿了一身青长袍,用略带尖锐嗓门比喝道:“手下留情,蔡师傅。”

  文昌的小剑,停在大汉的肚皮上。他已看出了来人是病无常的狗头军师,老妖狐黎培杰。他嘿嘿冷笑,小剑仍点在大汉的肚腹上,说:“阁下定然是老妖狐,幸会幸会。”

  屋内,赌徒们发现是两伙江湖人火并,出了人命,除了胆子小的朋友外,大多数未离开。他们知道,只要不参与,便不会有危险。由于蔡师傅是个本分人,而且是个默默无闻的少年,昨天和今午的事,在龙驹寨已闹得沸沸扬扬,达时又出现在赌场中,已经够令人惊讶,再出手打抱不平连制几个大汉,片刻间击倒了赌场第一条好汉活报应,更令人吃惊。他们在屋外门窗之间不走了,要看个水落石出如何收场。

  老妖狐及时出现,出声要求文昌手下留情,文昌其实无意杀人,除了用夺来的短刀重惩了凶手之外,其余的都是击伤了事,他毕竟不是天性凶悍的人。再就是他野心软勃,要统治龙驹寨的黑社会分子,如果杀多了,日后,将无法善后,必会增加统治上的困难。

  老妖狐瞥了瞥在地上挣命的手下,活报应正呻吟着扶壁而起,滑跌了三次,终于爬起来。

  “本生,伤势如何?”老妖狐关心地问。

  “叔父擒住这狗养的再说!”活报应竭力大叫。

  文昌放了手上的俘虏,收了剑,正欲迎向老妖狐。大汉恢复了自由,突然一拳攻向文昌的耳门。

  文昌哼了一声,左手格开来拳,右手闪电似的来了一记正反双劈掌,“噗噗”两声,劈在大汉的左右颈根。大汉哎呀了一声,软倒在地昏迷不起。

  文昌跃起厅中心,掀飞了四张椅子,厅中宽敞好动手,向老妖狐点手叫:“老妖狐,咱们在拳脚上下注,来来来,赌注由阁下决定大小。”

  老妖狐鼠须抖动,鬼眼乱转,奸笑道:“先别提下注。蔡师傅,你不应到这种地方来。”

  “蔡某来了,而且架了梁。”

  “你和汉江秃蛟有交情?”

  “午间蔡某击伤他们三个人,一飞刀刮了他顶门一层泊皮,小意思。”

  老妖狐一惊,奸笑却更浓,说:“小兄弟,这么说来,你两方面的人都得罪了。”

  “蔡某只问曲直,不怕得罪任何人。”

  “你该知道咱们都是些亡命之徒。”

  “蔡某也是亡命客。”

  “好,黎某代表敝地的亡命之徒,欢迎你加入亡命者之列。这儿的事,咱们不必再提。今晚商洛老店之会,老弟务请赏光。”

  “蔡某准到,虎穴龙潭在下亦无所畏惧。”

  老妖狐向众人沉喝:“收了你们的兵刃,丢人现眼。闪开正道,老夫送客。”

  人群让开厅堂正路,文昌昂然举步,一面说:“在圈子里玩假骰杀人,阁下是如何混开的?怪事!太不象话。”

  “老弟,这叫以牙还牙。江湖中有些事,你还没弄清哩。你认为咱们动手太不讲道义,却不知汉江秃蛟早已一声不吭沉了咱们不少弟兄,他们又何曾光明正大叫阵的?论实力,老实说,咱们和汉江拼命是以卵击石,但为了混口饭吃,不得不舍命周旋,刚才如果不是老弟你出面,把守在外面的三十余名汉江秃蛟的高手,恐怕已杀入馆中,死的将不知有多少人,你认为他们六个人便敢孤军深入么?他们并不傻哩!总之,老弟今天算嫌鲁莽了些,但总算救了不少人,咱们仍感谢你手下留情之德。老朽在巷底盯住了柴化,晚来了一步,不然舍侄也会领受老弟的拳脚教训。唉!这碗饭吃来不易,老弟是咱们镇中的子弟,人不亲土亲,老弟请高抬贵手。今晚陈爷将和老弟情商,到时尚请为本镇的兄弟留三分情面。”

  两人,面说一面定,到了大门口,老妖狐长揖相送,一再叮咛今晚务请到会。

  老妖狐回到内厅,喜悦地叫:“五行有救,咱们有活路了。呀!你们怎么了?”他向四周的人问。

  四周的人气愤地瞪着眼,咬牙切齿,一名大汉叫:“师爷不该放定那小子,他伤了咱们六位弟兄。”

  老妖狐呵呵笑,问:“尤老七的伤势如何?”

  “刀中右肩井,生死难料,假使今晚能安静,救得了命也必成残废。”

  老妖狐环顾众人一眼,沉声道:“你们知道什么?只知道逞血气之勇胡搞,也不看看外面那三十余名高手的举动,不顾首尾胡来。今晚如果不是蔡师傅出面,这儿咱们将全军覆没,巷底的胜负难料,也可能死伤累累。因为这儿的人不敢发动,巷底柴化那王八蛋也不敢妄动。咱们的助拳朋友尚不知能否赶来,他们已经开始试探了,如果今天咱们栽了,后果不问可知。兄弟们,不必怨天恨地,咱们要罗致蔡师傅,唯有他能助咱们度过难关。告诉你们,汉江秃蛟挨了一刀的事尚未探明,但凌贼的得力臂膀被蔡师傅打成重伤的事已经证实了。兄弟们,对蔡师傅客气些,对咱们大有好处。今晚大哥原预定摆下鸿门宴,我必须找大哥商量商量。”

  说完,交代手下好好调治受伤的人,匆匆走了。

  文昌和禹老三连袂走出小巷,含笑分手。一路上禹老三惊魂未定,脸色仍未复原状,奔回店中将经过加油加酱向同伴吹牛,把仍在店中的少东主张子玉吓了一大跳。

  张子玉暗地里和狄二伯一阵子商量,他说:“二伯,你务想办法劝阻蔡师傅回头,他在村中受了十几年的虐待,心里本就不正常,这次竟明目张胆进入小巷闹事,用凶器杀人,自称是亡命客,显然有和病无常一群家伙胡来同流合污的可能。两年以来,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聪明冷傲的本分人,可不能眼着他沦落成恶棍匪徒。”

  狄二伯摇头苦笑,道:“老朽将全力而为,但恐怕力不从心。唉!假使大管家或商夫子仍在,也许尚可挽回,在这许多人中,蔡师傅只敬爱他们两个人,其他的人……恐怕无能为力哪!”

  “我们尽力而为,你可全权处理。”张子玉说完走了。

  ***

  文昌别了禹老三,向右折回商洛老店,店口栓牲口的空地中,五六名店伙计将十匹健马牵入厩中,显然又有一批客人落店。

  还未踏入店门,老远便听到里面有人叫闹,一个打雷也似的大嗓门,正在穷叫:“什么?不许大爷住上房,他的的你再狗眼看人低,黑爷要拆了你这鸟店。”

  “客官,何必生气?咱们……”是掌柜先生的声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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