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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二


  司马英向后叫:“何小弟,快走,别管我们,我们引老猪狗蹓蹓腿。”

  他这一叫,几乎招来了杀身大祸。

  地煞星已看清了林缘的人影,更听清了他们的说话,狂怒地追到,一眼便看清了骂他老猪狗的人,正是在如云挨挨了他一掌仍能活着的小家伙,也是刚才用火把向他袭击的人,怎会不暴怒如狂。

  便紧盯住司马英狂追,鬼嚎般地叫:“小王八,老夫今天不怕你能飞上了天,不活剥了你,怎消我心头之根……”

  司马英拼全力狂奔,一面叫:“老猪狗,追大爷不上的话,你可以抹脖子或者上吊,没有人会阻你。”

  小花子见老猪狗狂追司马英,也就转身反盯住地煞星,在后怪叫道:“老猪狗,你想逃命?不要脸,你这风云八豪的名头完蛋了,哈哈!”

  地煞星不理身后的小花子,狂风似的盯紧司马英,锲而不舍,身形捷逾电闪。

  司马英拼全力狂奔,妄用了真力,左肩上的五毒阴风掌毒,正逐渐攻向已被关住的经脉。

  起初倒无感觉,远掠三四里后,便感到头脑有点昏沉,左肩寒流的感觉似要向全身流动散逸,也逐渐扩大,感到痛楚难当,脚下也愈来愈慢了。

  身后,二十丈内的地煞星,已经迫近至十丈之内了。

  “糟了!我妄用了真力,掌毒将要发作,大事不好。”他想。

  前面现出一处树林,他心中大喜,顾不了伤势,全力向林中急窜。

  小花子轻功造诣火候不够,已经不知落到哪儿去了。

  司马英窜入林中,只见林中漆黑一片,伸手不见五指,真妙,他向林木深处急走,去如脱兔。

  地煞星功臻化境,他不管遇林莫入的江湖禁忌,狂怒地抢入林中,运耳循声响紧追不舍。

  司马英的步履已呈迟滞,再妄用真力非倒不可,只好掏出劫来的二十锭黄金当作暗器,向老魔扔出。

  果然有效,老魔被金锭一阻,而且林木太密,转折不便,被司马英利用矮树丛钻走了,他不死心,搜遍了密林。

  最后在东面找到一件床巾,那是司马英用来包裹黄金之物,他横定了心,誓要捉住司马英碎尸万段,方消心头之恨,便向东急赶。

  司马英确是向东走的,用六成真力藉草木掩身,急如漏网之鱼,走了五七里,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,便向北一折,要找桥过河。

  真糟,星光下,他清晰地看到不远处有一条黑影迎面赶来,袍袂飘飘,右手的鸠杖依稀可辨。

  他吃了一惊,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河岸一窜,心中一慌,便触动了河岸旁的白杨树枝,发出一阵声响。

  那黑影果是地煞星,听到响声身形加快,像劲矢离弦,飞扑河岸。

  司马英感到身上奇冷,本不愿入水,但事急矣,不下怎能脱身?像条大鱼窜入水中,向对岸急潜。

  平时,他潜水三五十丈如同儿戏,这条河宽不过五十丈,按理一口气便可潜过对岸的。

  可是如今不成了,只潜了一二十丈,他就感到江水奇冷彻骨,左肩上似有千百根钢针往肉扎,痛彻心脾,不由手脚发软,一口气憋不住,几乎昏厥。

  “咕噜噜”,他喝了两口水,似乎江水的压力奇大,似要压碎他的胸膛。

  “哗啦”一声水响,他拼全力向上冲,冲出了水面。

  岸上的地煞星河等精明,他切齿叫:“小狗,你入水我也要追你入水晶宫。”

  但他却不敢下水,向回路急掠,一面自语道:“要是七弟黄河神蛟在这儿,小狗绝跑不了。”

  他急掠里余,突然飞越河岸草丛,向下疾落,落在一艘小艇上。艇上没有人,他抓起一把小桨拉断缆绳,小艇似箭,向对岸划去。

  司马英咬紧牙关,忍受着彻骨奇寒和奇痛,爬上了对岸,终于支援不住,倒在草丛中爬不起来了。

  他吃力地躺下身躯,忍痛强运三昧真火调息,痛苦更剧,似乎身上每一颗细胞都要爆炸一样,委实令人难以忍受。不知行了多少次,他想放弃行功等死,但求生的意念支撑着他,不让他停止。

  ▼第七章 逢危遇援

  在何子玉姐弟隐入树林中,小姑娘喘息着叫:“小弟,看来我真中了五毒阴风掌,好冷,快给我服药,我的身子快僵了。”

  何子玉抱住她向草丛中一钻,将她放下说:“那怕什么?我早偷了婆婆十粒清虚辟毒丹在身上,即使你进了鬼门关,也得将你拉回来。”

  小姑娘颤抖着叫:“别……别噜嗦,我知道你偷……偷婆婆的……的……”

  子玉一面掏出贴身的小革囊,一面说:“你还不是偷了母妈的如意神针?不用说我。”

  “小鬼,快些好不?”

  “放心,老魔不会来。”

  “司马大哥和沈大哥难挡老魔,快!我们要去接应。”

  子玉将一粒丹丸塞入她的口中,躁急地叫:“快些行功助药势行开,咱们不能误了两位侠义大哥的性命,快。”

  “废话!司马大哥舍命救我,我怎能不急?”小姑娘说。

  不久,他俩扑奔右面司马英引诱老魔的方向,不但找不到司马英,也找不到小花子沈云山,老魔也不知何往。

  小花子却顺江流往下找,找了十余里再转头,找到了城府通往抚州的渡口,天亮后四方向当地土著打听消息,却音讯全无。

  地煞星过了河,丢掉小艇向前急追。

  距河岸百十丈有一条官道,走新涂县,左至渡口东岸清江镇(是镇,而非清江县)。他向清江镇急赶,认为司马英定然向渡口逃。

  正好相反,司马英却躺在水际草丛中挣扎求生。

  他咬紧牙关,嘴角沁出血迹,浑身肌肉已绷得紧紧地,不住颤抖。

  如果不是夜间,可以看出他的脸色已泛上了灰白,他感到寒气愈来愈浓,左肩肌肉内,似乎万千虫蚁在内残酷地爬行囓咬。

  他强运真气的结果,感到深流与寒流在体内翻腾搏击,五脏六腑似在绞扭翻转,此种痛楚实非常人所能忍受。

  他呼吸不正常,头面冷汗如雨,肌肉在扭曲颤动,眼中已现朦胧之象。

  “我要死了,我已走完了生命的旅程。”他想。

  他几次要放弃徒然的努力,太痛苦了,难以忍受哪!

  不用运功抵抗毒内侵了,反正也活不了多久,何必在死前还要忍受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来多受折磨?

  在他每当难以忍受行将放弃运功的前一剎那,心中却有一种顽强无比的求生意念升起,依稀,冥冥中有一个像是他自己的声音,向他发出殷雷般的呼唤:“司马英,司马英,你绝不可说死字。”

  “司马英,司马英,你不能绝望。”

  这些呼唤声,像是暮鼓晨钟震荡,像一个重锤在他脑中敲击着,让他神智一清,灵台倏明。

  他情不自禁低声呼叫:“是的,我不能绝望,我不能死,我要重建梅谷的天心小筑,重振爹爹早年的声威;我要在武功山巅高举宝剑仰天长啸,我要让赤阳神掌在江湖再度扬威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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