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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八


  屋内出来了三男一女,三位男的皆在四十上下,剽悍魁伟气概不凡,分别握了三种兵刃,剑、天王伞、雷凿雷锤。女的则满脸横肉,眼神冷厉,粗衣布裙,发髻已现灰色,左手握了径尺的盾镜,右手有一根九合金丝三尺板带,金、银、晶,紫……七色彩芒耀目。共有六个人,实力空前雄厚。“哦!听说过你们这些人物。”卓天威沉静地说,不住打量着他们。“宇内争雄,威震天下。”那位握剑的人,用生硬的嗓音叫,叫声怪怪的,最后一个字尾音拉得长长的。“风雨雷电四大天君,在地为魔在天为神。”女人接着也用怪怪的嗓音念出歪句,似乎舌头太大太厚了……这是四大天君在碰上对手时,按例念出的歪句,代表了他们四人的声威,也等于是亮他们的名号。在江湖道上,如果不知道这四大天君,便知这人一定是初出道的井底之蛙,不知死活的楞头三。

  “哦!对,四大天君,幸会幸会!”卓天威的眼中有了戒意,可知他已将这几个列为劲敌。“我快活一剑郁隆,阁下可有耳闻?”郁二爷的情绪稳定下来了,至少目下还能沉得住气。青衣大汉大概不是什么高人名士,瑟缩在一旁发怔。“在下也幸会啦,见了你老兄,不见得会快活起来,你的剑很快很利,但砍在脖子上绝不怎么快活。”天威的情绪也放松了:“诸位,在下要见灵狐。”

  “哼!”握剑的风天君哼声很刺耳。这位天君的剑,在江湖也以快闻名,名符其实的出剑如风,不相信的人一定倒霉。“不要哼!在下非见她不可,她总不能不断以千百种化身,在卓某身边鬼鬼祟祟明攻暗袭,不肯与卓某面对面平心静气谈谈,对不对?”

  “咱们和你谈也是一样。”快活一剑说:“其实,也没有什么好谈的,你最好明时势识利害,离开灵狐远一点,不要再谈什么珍宝的事,咱们都是富姑娘的朋友,为朋友两肋插刀,在道义上应该替她分忧,替她解决烦恼和困难。”

  “为朋友就可以不问是非黑白吗?”

  “一点也不错。这世间是非很多,各人的看法和标准各有不同,比方说,水可以淹死人,但有些人却不以为然,泡上三天两夜也俺不死,甚至想死也沉不下去。你说新鲜的鱼才好吃,但有些人却把烂鱼看成天下美味。”

  “好,高论!高论!”卓天威鼓掌喝采。“所以……”

  “所以,没有什么好说的,没有什么道理可讲。”

  “你明白就好。”

  “对!我卓天威明白。”

  “那么,你愿意远远地离开富姑娘吗?”

  “不愿意。”

  “那……”

  “善财难舍啊!郁二爷,我那些珍宝……”

  “不要去想那些珍宝了,小兄弟。”快活一剑用慈悲的感情说:“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把天下千万件奇珍异宝都给你,而你却没有命享受,要回来有什么用呢!是不是?所以该放手时须放手。”

  “呵呵!郁二爷,这些话有道理,你该向灵狐去说的,你为什么不尽朋友之义向她去说呢?”

  “可恶!说了半天,你小子依然不上道,冥顽不灵,不知死活!”快活一剑冒火了。“你说的话不算数的,因为你不是灵狐。郁二爷,我非见她不可。”

  “你去死吧!”快活一剑拔剑:“四位天君,咱们一起上,碎裂了他!”

  “哦?你们要一起上?也好,免得多费手脚,我卓天威决定懒得和你们玩命,直接送你们去见阎王,岂不省事多了。”

  “你还说大话?”

  “不是大话,是事实!”

  “你用什么送我们去见阎王?”

  “飞刀,郁二爷。”卓天威的双手从背后移出,自然地下垂在身侧:“要杀掉一个人,最好用最省事、最安全、最省力、最快速的方法和手段去杀。我的飞刀,正合乎这些标准。来吧!我等着你们呢!”

  “该死的东西敢说大话。”雷天君忍无可忍,咒骂着向侧疾闪,雷锤一场,左手的雷凿却突然化虹而出,但光芒一闪,快得令人肉眼难辨。可是,虚晃的雷锤却收不回来了,一道白虹即没,没人左肋失去形影。“呃……”雷天君举着雷锤,剎不住闪势,随雷锤继续侧冲,冲出三丈外。快速绝伦的天雷凿,从卓天威的右侧一掠而过,而卓天威的身影,立即移回原处,也就是雷凿的飞行路线上。这令人难觉的短距离闪挪,旁观的人难以发觉,却以为雷銮已经透体而过,或者所击中的仅是没有实体的虚影。“砰!”雷天君摔倒在三四丈外,开始扭动,叫不出声来。“他没有救了!”卓天威泰然地说:“刀入心室,柳叶刀奇准地穿透第六肋缝,锋尖锲入心室,要是不信,诸位可以去检查,包打保票。”

  “你要偿命……”风天君大叫,挺剑冲进。雨天君的铁伞向前一伸,蓬然张开。可是,白虹已先一剎那及体。“天啊……”冲出八尺的风天君上身一挺,举剑狂叫声如狼号,脚下大乱,晃了两晃向前一栽。左胸心室上方,露出一寸刀柄。“砰!”雨天君倒在已弹张的铁伞内,咽喉中了一刀。“你慢了一步!”卓天威向快活一剑招招手:“还来得及跟上他们,郁二爷,你也一起来!”电天君这个老丑女人十分机警聪明,她丢掉了镜盾,丢掉了七彩九合金丝板带,张开双手,像个待决之囚,站在原地发抖。快活一剑魂飞魄散,整个人崩溃了,失手掉剑的双手掩面,浑身颤抖。“你……你这魔……魔鬼……”快活一剑软绵绵地掩着脸向下一挫,叫声嘶哑刺耳:“天啊……饶我……”整个人趴伏成一团,可怕地颤抖。青衣大汉的胆都快吓破了,跪在地上不住磕头,不住叫饶命。

  “郁二爷,你愿意招供吗?”卓天威冷冷地问。“我……我招……”

  “灵狐在何处藏匿?”

  “在……在茅山。”

  “茅山?茅山大得很呢!在茅山什么地方?”

  “我……我不知道,只……只知道她在天下各地建了四……四座藏珍楼……茅山那座,是她最好的一座。她……她从来不将人……带去参观……的,谁……也不知道……是在什么地方。”

  “你知道在何处吗?”天威向电天君问。“灵狐连情夫都不带去藏珍楼,会带老身吗?”电天君颤抖着说。有道理,无可反驳。“你呢?说!”卓天威用靴尖挑挑青衣人的肩膀。“我……我连茅……茅山都……都没去过。”青衣人急叫:“我是曹三老爷的随从,连曹三老……老爷也不知在何处……”

  “你们下一步要到何处去传消息?”

  “的确是奔牛镇……元妙观。”卓天威沉思片刻,剑眉深锁。问不出其他的事了,逼死这些家伙也是枉然。

  “回府城再说!”这是他的结论。各方面的消息综合加以研究,就可以找出正确的消息来。灵狐在茅山有藏珍楼的消息,须另想办法证实。“我会比你们早到达元妙观。”他说,大踏步扬长而去。“我发誓,我一定要杀死你……”电天君冲他远去的背影厉叫。他飞掠而走,要赶返府城,耳中听到电天君的凄厉叫声,起初并未在意,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。掠出百步外,蓦地,他站住了。“哎呀!她的嗓音……”他惊呼,突然扭头一跃三四丈,去势如电射星飞。“糟!”他在距茅屋五六大外脱口叫。电天君失了踪,镜盾和七彩板带仍在地上。快活一剑郁二爷死了,青衣大汉也死了,保持原姿势不变,后脑挨了重击,头骨开了个洞。“是她!这骚狐狸?”他大叫:“我好愚蠢!骚狐狸,你逃不掉的,你……逃不……掉的……”

  南码头的常州客栈是颇有名气的,通常接待过往的达官贵人,房舍清雅,设备齐全。上午不是落店时光,店中显得相当清静。二进东院的上房,有座设有假山盆景的小院子,一座供旅客会客的小花厅。小花厅中,卓天威与扮成书憧的傅凤鸣正在品茗。“那两个人过了河,进入一家裁缝店,不久便过河返回九里村。”姑娘低声说:“不久裁缝店出来一位中年妇人,一位相貌平庸的少妇,分别提了针线篮,走上了出街西的西行官道。”

  “到金坛?茅山就在金坛!”卓天威的虎目放光:“快活一剑的消息已经可以证实是确实的了。”

  “爹已经跟下去了,无敌金刀和北人屠也分别就道,大哥,我们在这儿等呢?抑或是也跟上去?”

  “我不能去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骚狐狸还在府城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我留在这儿吸引她,她就无法分身,我们跟踪的人希望就更大了,等查出她藏珍楼的所在地,我一动身,她便会赶回去保护她的宝藏了。”

  “她敢来找你吗?”

  “敢的,她太过自信了!”

  “你可得小心啊!大哥。”

  “我会加倍小心的,我不急,我倒要看看她的道行有多高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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