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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


  “不要在卓某身上打主意。”他郑重地说:“在下的私事忙得很,无暇周旋于江湖群龙之间,也无意在江湖闯荡,对扬名立万效忠某人毫无兴趣,私事办妥,就回家耕田读书,对拿锄头捧书本的兴趣,远比拿杀人的刀剑高。前辈明白在下的意思吗?”

  “你已经身在江湖。”北人屠沉声说。“对。”

  “身在江湖就由不了你。”

  “不见得。”

  “一入江湖出更难。”

  “在下不同意世俗的说法。”

  “你应付不了断魂狂刀那些人。”北人屠说。“必要时我会毫不迟疑地挥刀。杀死一个人,吓不到那些亡命之徒,但杀死一百个,或者一千个,情势就不同了。糜前辈,我可以向你保证,从现在开始,意图杀我的人,他不死也得脱层皮。我卓天威不是善男信女,没有菩萨心肠,而且爱惜自己的生命,忍耐已到了极限,绝不容许任何人向我下毒手。”卓天威说得声色俱厉,字字铿锵,不容对方误解他的意思,他的一双虎目杀机怒涌,冷电四射。北人屠打一冷战,在他的眼神下萎缩。“你……你似乎比我人屠杀气更重。”北人屠悚然地像是自语,竟然避免接触地那慑人心魄的凌厉眼神。“夜已深,前辈该走了。”他下逐客令:“邻房贵同伴的睡穴将解,请交代他们离开,在下的刀虽然不利,挨一下可不好受呢!”北人屠呼出一口长气,大踏步走了。

  北人屠不是胆小鬼,而是名霸天下,心狠手辣杀人如屠狗,武林高手中的高手,与魔僧殃道同列天下七大凶人之一。武林人对争名的事从不落人后,赴汤蹈火,生死与之,谁也不甘人后,自负骄傲绝不承认自己的武功差人一等。北人屠与魔僧殃道同列天下七大凶人,自认武功比魔僧殃道要高一等,所以敢接近卓天威准备以武力达到目的。但目击泰山五剑铩羽,与卓天威神出鬼没的行动,与无所畏惧的超人胆气,心中油然兴起戒心。挑战的勇气消失无踪,不得不见机退走。这种胆怯退走的行为,出现在北人屠身上,的确是不可思议的怪事。北人屠是从街上走的,背着手一面走一面沉思,折入河边的一条小巷,死寂的小巷冷冷清清的。他的脚步相当沉重,踏在小石路上发出缓慢的声响。苏州的路是小石块砌成的。

  不久,后面跟上一个黑影,脚下无声无息,像个有形无质的幽灵,比起他沉重的脚步,这人的轻身术似乎高明千万倍。“糜老兄,你的脚步沉重,在想什么烦恼心事?”跟在身后两丈左右的黑影问。“我在想,江湖上怎么平空冒出一个这么年轻,而且功臻化境。高不可测的高手,怎么事先从没听人提及?”北人屠头也不回的说,似乎早知道有人跟踪。“你老兄与他较量了?”

  “不曾。”

  “那你又怎么知道他功臻化境深不可测?”

  “就是知道。”

  “为什么不说你是个胆小鬼?”一声冷叱,电芒乍现,北人屠倏然转身,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拔剑出鞘。冷叱、旋身、出招,一气呵成,迅疾如电的剑虹破空而出。

  跟踪之人大概早有准备,使用激将法便已估计出所发生的情势有所变化,几乎在同一瞬间,撤剑发招行凌厉的雷霆一击。剑尖居然针锋相对,行几乎不可能的接触,响起一声铿锵的金鸣,剑势与内劲迸发。双方的电虹以更快的速度暴退,双方的劲道半斤八两,反震的力道也相等。北人屠暴退八尺,身形未止马步未稳,但强提真力重新飞扑而上,剑虹电闪而出。黑影多退了两三尺,迎着再次扑来的北人屠大喝一声,一剑硬封,北人屠来得太快了,必须全力封械。“铮!”双剑接实,火星飞爆。黑影侧飘丈外,单足落他身形立即向左疾闪八尺,恰好摆脱北人屠跟踪追击过来的第二剑。

  “你恼羞成怒了,可知你必定心中有鬼。”黑影一面闪动一面说:“凭你们这群三流人才,除了用什么下三滥的美人计之外,能做出什么……”北人屠显然怒极,突然以不可思议的快速身法欺进,但见淡淡的身影连闪两次,令人无法看清实体,便已贴身发剑。“铮!”黑影百忙中推剑急封,罡风厉啸中,剑被震成十数段向右飞散激射,人也侧倒疾滚,远出两丈外,突然爬起飞射两丈撒腿狂奔。“下次在下必定杀你。”北人屠咬牙说,收剑入鞘再冷哼一声。“厉害!”黑影逃出五六丈外转身说:“北人屠,你不要神气,你只比在下强半分两厘,等在下找到趁手的利剑,你就说不出大话了。”

  “凭你这四流人才,手中即使有龙泉太阿,也只配用来割鸡。”北人屠嘲弄地说:“杭天豪派你们这些四流人才出来办事,难怪处处碰壁,因而死伤了不少五流小辈,他真是有眼无珠,误把你们这些饭桶看成活宝,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活该!”

  “北人屠,咱们走着瞧!”黑影恨恨地转身走了。“好走,别摔倒了!”北人屠怪叫。

  小巷已尽,前面竹林前线,出现一座孤零零的小屋,不走近很难发现。两个黑影从屋前的两株大树下踱出,迎面挡住去路。“阁下走错了地方。”一个黑影说。“我,北人屠。”快步而来的北人屠大声说,脚下未停。“咦!原来是糜前辈。”

  “三爷在吗?”北人屠在八尺外止步问。“进城去了。”

  “何时可返?”

  “这……不清楚。”

  “里面由谁主持坐镇?”

  “贾七姑。”

  “哦!也好,我找她。”

  “糜前辈请便,但……恐怕她已睡了。”

  “她把事弄砸了,还睡得安稳?”门前出现无情贾七姑朦胧的身影,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。

  “糜老,似乎你今晚也没成功。”贾七姑的话冷飕飕地:“听三爷说,你今晚是自告奋勇前往作说客的。”

  “和你一样,时运不佳。”北人屠有点沮丧:“恰好碰上泰山五剑前往示威,把姓卓的小辈惹火了。”

  “哦!结果如何?”

  “今后,只能称泰山三剑了。”

  “死了两个?姓卓的真有那么厉害?”

  “死倒没死,比死更难堪,每人断了右小臂,今后只能活现世了。三爷不在,我找你商量。”

  “商量什么?”

  “还是以智取为上策,以免枉送弟兄们的性命。那小子艺业深不可测,人去多了,有损咱们的声望;去少了,有如羊入虎口。这几天来,他击败了不少高手名宿,行情日渐看涨,声誉鹊起,威望日增,再不速图,万一他投入杭天豪那些人的网罗,将是本盟最可怕的劲敌。论斗智,你贾七姑主意多,你我共谋合作,成功的希望极大,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三爷的意思。”

  “三爷不会同意的。”贾七姑苦笑说。“你怎么如道……”

  “三爷坚决主张先擒住他,能用就用,不能用就杀之永除后患,他根本就反对向一个初出道的小辈假以辞色,认为没有人敢不向本盟低头臣伏。”

  “糟!他仍主张来硬的。”

  “是啊!三爷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,他决定的事情,任何人也改变不了。有时,他或者肯接受二爷的意见,但二爷目前人不在苏州,此地的事由三爷独断专行,他的决定没有人能左右。”

  “这……很不妙。”北人屠不安地说。“怎么啦?”

  “姓卓的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,下一个招惹他的人,将受到无情的打击。七姑,千万要小心。”

  “麋老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“三爷的功夫造诣虽说已臻化境,但他身为主事人,为了身份和声誉名头,不会亲自出马。而咱们这些人,任何人也制不了姓卓的,想想看,倒霉的人会是谁?”

  “糜老也不是他的敌手?”

  “老实话,我北人屠闯荡三十年,目无余子,从没将他人放在眼下,但是在姓卓的面前,我北人屠的确有点心寒。”

  “哦!为什么?”

  “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。”北人屠苦笑着说:“那小子不时流露出一种奇异慑人心魄的气势,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无可抗拒的压力,压得我浑身不自在,在气魄上我便输了一着,想想看,我获胜的机会有多少?”

  “这……糜老,经我长期的观察,似乎他并没有什么惊人的气势流露呀?相反的,他外表和和气气,倒像个名门公子,一个可以欺以方的君子……”

  “那是他没有发威的时候,七姑,可不要被他的洵洵温文外表愚弄了,这种人才是最具危险性和破坏性的可怕人物。日后与他照面,七姑,听我的忠告,千万不要激怒他,三爷回来时,请代为转告,说我失败了,以后我再将详情向三爷禀报,我走了!”

  “糜老,快三更了,何不在此地歇歇,等候三爷回来!”贾七姑诚恳的留客。“不必了,曹家兄弟需要照顾,我得回去照料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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