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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“在下已经忍耐得够久了,对你们不择手段明攻暗斗的手段烦透了,从今晚起,你们将发现我卓天威不是善男信女;从今晚起,卓天威绝不饶恕想杀我的人。这六位仁兄就是榜样,他们用暗器阵下毒手,结果你已看到了。”龙吟隐隐,殃道终于拔剑了,剑身上七颗晶芒耀眼的北斗七星,幻发出夺目的光华,剑鸣声可透入肺腑,似乎声源不是来自剑吟,而是来自九幽地府最深处,且有震慑人心的魔力,入耳便感到心向下沉,毛发悚立,心神大乱,斗志丧失。

  “贫道不信你已获得火狮的真传,更不信你已经练成了玄元大真力。”殃道咬牙说:“就是火狮亲临,我殃道仍有一拚的勇气。”剑尖徐徐上升,刀也完成了出招的准备。殃道的左手剑诀一引。刀尖突然转向,转向身后。大敌当前,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向太危险了。香风入鼻,变生不测。刀尖指向站在卓天威身后丈外的一位紫衣美妇,灯光下薄施脂粉,紫衣美妇俏丽如仙,巧笑俏立展露绝世风华,美得令人屏息,那双艳光四射的钻石明眸,具有无穷的动人魅力和诱惑力。刀尖遥指的中心点,是美妇胸口高耸的双峰正中央。“你的刀势已经完全控制我了。”紫衣美妇嫣然微笑,右颊现出一只醉人的深深笑涡:“让我拔剑吗?”

  “在下从不乘人之危。”卓天威沉静地说:“姑娘拔剑吧!在下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决斗的机会。”

  “谢谢。”紫衣美妇笑得更媚、更甜,剑慢慢地,一分分地往外拔:“年轻人壮志凌云,非常重视武林规矩,但等到成名之后,机心和保全自己的私心,便会把武林规矩丢到九霄云外去了,你……”卓天威身形一晃,眼神一敛,接着闭上双目,深深呼吸,握刀的手,似乎力道渐减,刀尖徐徐下降。紫衣美妇左手的云袖一抖。门外的殃道向后退,似乎接受紫衣美妇大袖的指挥。紫衣美妇的剑终于出鞘,莲步轻移,悄然徐徐向前接近。

  “你感到魂不守舍,感到困顿。”紫衣美妇一面徐徐接近,剑指向卓天威的心坎要害,一面用奇异的嗓音说话:“你嗅到的异香,令你心神散乱,神志不能集中。所听到的声音令你昏然欲睡,不想任何事,不想任何人……”

  “我想的,想那晚在客栈暗算我的异香。”他突然睁开虎目冷冷一笑:“姑娘,你的异香很可怕,你的摄魂魔音也极具功力……”紫衣美妇大吃一惊,愣了一愣。“可是,我是有备而来的。”他笑笑:“当我知道危险发生或者看出危险的先兆,想计算我的人不会成功的。姑娘,你的道行很深,可惜我有备而来……”剑倏然吐出,恍若电光一闪。“铮!”刀间不容发地将剑封出偏门。“叭!”他的左掌,毫不留情地给了紫衣美妇一耳光,劲道不轻。

  “哎……”紫衣美妇惊叫,仰面踉跄急退,那吹弹得破的右颊变了形,似乎被抽长、扩张。挤扁了。这瞬间,殃道从他背后飞扑而上,七星剑幻化一道青虹,七颗星闪烁着破空激射。“铮!”他旋身就是一刀,然后又反击一刀。殃道向斜后方倒飞出三丈外,隐没在汹涌的黑雾中,形影俱消。这凶道经验丰富,借反震力见机溜之大吉,快了一剎那,几乎送掉老命,因为卓天威反击的第一刀,以一发之差掠过凶道的小腹前缘,把道袍划开了一条缝,幸而未伤到肚皮,算是很幸运了。

  紫衣美妇大概被耳光打得昏天黑地,眼前看不清景物,仅听到刀风剑鸣,狂乱地舞剑自卫,吃力地稳住了身形,剑上的剑气居然还凌厉无匹。卓天威站在剑势的圈子外,钢刀徐举。“殃道已经逃掉了,他很幸运。”他向舞剑相阻的紫衣美妇冷酷地说:“而你,却没有这么幸运了!”紫衣美妇的右颊开始变色,开始肿胀,美丽诱人的樱口有鲜血溢出。“我……我跟你……拚了……”紫衣美妇用变了的嗓音狂吼,循声连挥五剑。他向侧绕走,懒得接招。“告诉我,那晚扮娼妇暗算在下的女人是谁,我饶你!”他一面闪动一面说:“不然,哼!我要把你美丽的、诱人犯罪的面庞,割上十七八刀。”紫衣美妇左手一挥,发出三枚飞钗,向侧飞窜。他左后一抄,三支钗全部入手,赶上伸脚一踹,踹在那动人浑圆的美臀上。“砰!”紫衣美妇重重地冲倒,仆倒再向前滑。

  他赶上一脚踏住小蛮腰,伸刀用刀背敲在那握剑的手肘上,剑脱手落地。“你招不招?”他沉声问。刀抵在紫衣美妇的颊侧地面上,只要对方敢挣扎,刀锋必定可以割开脸颊,他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,那一耳光已让紫衣美妇破了相。“饶……我……”紫衣美妇失神般哭叫。“我要口供。”他厉声说:“说,那两个鬼女人是何来路?你们的迷魂香性质相近,不要说你不知道。你如果想我怜香惜玉刀下留情,你打错主意了?”

  “我……我是前天地……才应讯赶来的……”紫衣美妇女惊怖的说:“我真不……知道你说的鬼女人……是怎么一回事……啊!不要……”他的刀移开了,脚也离开那只胜一握的腰脊。他是一个讲理的人,怒火消了一半。

  “你应什讯?”他问。“前来苏州接受天成羽士差遣。”

  “天成羽士?”他一怔:“是郝家的主脑人物吗?”

  “是的,三邪神五妖仙的紫府散仙天成羽士。”

  “好了,你可以走了!”他闪在一旁。紫衣美妇狼狈地爬起,右颊肿胀指痕宛然,发疯似地奔出厅门。“姓卓的,我发誓。”紫衣美妇在外面扭头怨毒他尖叫“只要我勾魂奼女有一口气在,誓报今晚之辱,不管明的暗的,不杀你绝不罢手。”话未完,一跃三丈,冲入沉沉黑雾去了。他懒得理会,抡起一张长案,开始拆屋,首先砸毁了所有的家具,再猛砸排窗和板壁装饰等。没有人出面,似乎是座空屋。拉下所有门帘,丢在七零八落的木制家具上,取过一盏油灯,先将油灯倒在破帘上。他没忘记把六具尸体丢出门外。他要放火,显然横定了心,不达目的绝不罢手。

  正要点火,门口有了声息。“你要放火?不太过份吗?”站在门口的青袍人沉声说。“以你们这几天的作为来说,太过份的该是你们。”他瞥了对方一眼:“如果不是在下武功不差,恐怕尸骨已喂了蛆虫,我告诉你,今晚郝四爷如不出面了断,这里一定会变成血海屠场。你说对了,在下要放火,阁下想阻止在下吗?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试试看?你最好不要试。”

  “我就是郝明山。”

  “好,你总算出面了。”他丢掉油灯:“郝四爷,你知道在下的来意。”

  “知道。”

  “那就好,免得多费唇舌。”

  “那支三珠凤钗……”

  “郝四爷,请你记住!”他打断对方的话,脸上一片肃杀:“千万不要信口胡说,当在下查证时发觉你撒谎,那么,在下绝不和你多说半句话,将毫不留情地连带铲掉你郝明山在世间所拥有的一切,包括你的性命在内。如果你认为可以玉碎,不妨胡说八道,你只能骗我一次。”

  “我知道你狠。”郝四爷咬牙说。“夸奖夸奖!”

  “钗是一位朋友送的。”郝四爷不得不认栽。“我在听。”

  “他姓齐,齐启瑞,绰号叫翻江倒海,是一个江湖浪人。”

  “哦!你要我踏破铁鞋,去找一个江湖浪人?妙极了,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。”卓天威怒笑说。“事实如此。”

  “又是事实。好,你过来。”他点手叫。“你……”

  “你会过来的,是吧?”郝四爷一咬牙,举步入厅冷然接近。“我是个讲理的人。”他一字一吐郑重地说:“但经过一连串的变故与灾难,发觉讲理很难解决问题,不讲理反而万事亨通。因此,在下宁可不讲理。”

  “你的意思……”他抬手扣指疾弹,随即顺势一掌虚吐。“在下制了你的任脉。”他冷冷一笑:“我给你百日工夫,这百日中,你最好向老天爷祷告,祈望在下找得到翻江倒海齐启瑞,为了你自己的性命,这期间你最好派人打听翻江倒海的下落。在九十五天前后,在下会来此地找你,那时你如果无可奉告,在下就不管你死活了。阁下,再见!”双方相距近丈,算上抬手的距离,也有七尺左右。功臻化境的高手,丈内以指风打穴不难办到,但被制的人一定有所感觉,必定知道某处地方被击中了。但卓天威扣指疾弹,又听不到指劲破风的声音,郝四爷了没感觉到胸腹的任何地方有被触动的感觉,虚按的一掌也毫无异象,怎么制住了了任脉?可能吗?

  郝四爷虽然心疑,却不敢大意,立即凝神聚气,行功检查经脉,忘了和卓天威道再见。气上重楼,功行三周天,不但任脉毫无阻滞,其他经脉也毫无异状。“这小子在唬人。”郝四爷自语:“这种老掉牙的老把戏,拙劣得很……唔!”就在散去先天真气的剎那间,突觉气机突变,心脉突然加速,脉膊声有如擂鼓,心房吃力地狂跳,不得不猛烈呼吸以减轻心中的难受,接踵而至的是反胃、恶心、眼前发黑,手脚发冷发软,几乎站立不牢。“老天!”郝四爷脸色灰白,惊恐地坐下、躺倒,吃力地作深而急的呼吸,全身尽量放松:“这小狗不是唬人,不是唬……人……”

  卓天威在收拾行囊,他要走了,要离开苏州。这次苏州之行,惹下了不少是非,有所失也有所得。至少,他所遗失的巨万珍宝已经有了线索,虽则线索甚少,仍然是颇有价值,有了追查的目标。到何处去找一个江湖浪人?天下大得很呢!他并不介意那些用卑鄙的手段向他袭击的人,目前,他无暇与那些人计较,自己的事已经够烦心的了!虚掩的房门悄然而开,一个人影当门而立。“阁下就这样离开苏州了?”陌生人问。“是的。”他背向着房门,用心地在床口折换洗的衣裤,收拾一些应用物件。“事办完了?”

  “是的,办完了才安心离开。”他一直不曾回头察看陌生人是谁。“能不能留在敝地一些时日?”

  “我已经表明,事情已经办完,必须走。苏州虽好,不是久恋之乡。”

  “在下以至诚挽留佳宾……”

  “非常抱歉,盛情心领了。”他一口回绝:“在下的事很单纯,而贵地的情势却波诡云谲,聪明人务必远远地脱身事外,这是保命的金科玉律。在下的事已经办妥,更该赶快离开是非之地以策安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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