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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三


  张允中大感惊讶,被唬得一愣一愣地。

  “好家伙!好像你查过我的族谱呢!”他拍拍自己的脑袋:“厉害,毕竟是像个读了几年书的人,难怪你穿上这袭青衫。”

  这时,店伙将酒菜送来了。

  “你不愿意。我随便选一个姓。”小书生替他斟酒:“反正我是偷跑出来的,戴上人皮面具掩去本来面目,再改一个姓名……”

  “好吧!你不妨跟我姓张。”他懒得再缠夹不清:“你很任性。我张大,你张二,如何?”

  “我认为叫张三顺口些。”小书生又出点子。

  “好吧好吧,张二张三随你选。天下间姓张的没有一千万也有五百万,也许有一百万叫张三,你还真会选。”

  “那是当然。”小书生笑笑,人皮面具的颊上线条抽动了几下:“天下间有上千个姓,我就要选你姓张的,你反对也没有用,我是选定了。喂!要不要把那几个跟踪的男女揪出来?”

  “急什么?你可不要乱来,要是找错人,会惹起公愤的。我做事要先在理字上站得住脚,理直气壮话也说得大声些。现在,我们饱餐一顿。喂!你真能喝?”

  “不会,我沾沾唇,意思意思,为你我交朋友庆贺庆贺。”小书生举杯:“你会喝几杯,但从不过量。现在危机四伏,少喝些。”

  “咦!你怎知道我从不过量……”

  “闯荡江湖,须随时检点,你当然不会过量。你打算在何处落脚?”小书生巧妙地另找话题。

  “还没决定。这里是三山别庄的地盘,我得防备公孙老狗的爪牙搞鬼。”

  “那是一定的,你像是捣穿了他的蜂窝,所有的蜂都会向你攻击,一切必须小心。”

  “我会小心的。”他举杯:“谢谢你跟来提醒我,敬你,老三。”

  ***

  张允中接受了小书生张三的建议,准备先到西关找地方落脚,白天远离城厢,吸引一些重要爪牙到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解决。

  他与张三谈得很投机,也发觅这位神秘小书生的江湖经验,大的地方比他广博,小的地方比他还要无知,感到十分迷惑。

  小书生张三并未离开小市集,反而往回走,等跟踪张允中的人都走了,这才重回小市集,在街中段进入一家小茶坊。

  一座茶桌四周坐了四个人,两个中年人加上两位村夫打扮的大汉。

  他在邻桌落坐,店伙拿来一壶茶。

  “能掌握他的行踪吗?”他向邻桌的一位中年人低声问,不远处的两个店伙无法听到他的语音。

  “很难说,照目前的情势看来,尚可控制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那两个女的,能看出是何来路吗?”

  “还在查。南京以下,我们的人手不足,你要小心,情势不易控制。今天你不听话暴露了身分,将会给我们带来不少困难。假使出了纰漏,在老爷子面前我们可不好交代哪!拜托拜托不要再自乱脚步好不好?”

  “有这么严重吗?”

  “可能出乎你想象的严重。”

  “哎呀……”

  “不过,已经过去了。有两个家伙盯上了你。”

  “在哪儿?”

  “我们不得不断然处置,解决了。”

  “是那一方面的神圣?”

  “绝剑秦国良的爪牙。”

  “哎呀!他们也……”

  “他们是冲张小哥来的,对你动了疑,所以跟上了你。以后,请小心,必须保持在暗处。我们该走了,你和后面的人保持连系。”

  “好的,我会小心免生意外。”

  ***

  张允中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太妙,他得罪了两方面的人,犯了策略上的错误,成为众矢之的。

  他应该与一方联手,集中全力打击主要的一方劲敌。错误已经无法改正,他只好设法避开对方的锋锐,在城郊藏身等候机会。

  他以为自己行动快捷,以为足以摆脱跟踪的人。

  在西关,他购置了衣着,落店时,他全身墨蓝。墨蓝紧身衣加上墨蓝长袍,寒酸之气一扫而光,他成了一位年轻、英俊、魁梧的跑单帮小行商。

  他记得,自己出世时,父亲就是一个小行商。

  他没买刀,没买任何兵刃。他觉得,刀剑在手便会生杀心,而目前他没有开杀戒的念头,虽然他曾经死过几次。

  永福老店是西关的老字号,关外不远便是运河的小码头,停泊的船只,都是自用的代步舟艇。永福老店的旅客,也以生意人为多。

  掌灯时分,他到客店的膳堂用膳。自所住的上房到膳堂,必须经过一条长廊,廊上挂了两盏照明灯,旅客们来来往往,谁也不过问旁人的事,来去匆匆。

  膳毕,他缓步回房,经过长廊。后面有人,前面也缓缓走着一个背影有点佝偻的人,似乎年纪不小了。

  他不在意地接近那人身后,正要从旁绕过去,那人走得太慢,上了年纪的人走路本来就是慢吞吞的。

  蓦地人影急旋,前面那人突然闪电似的转身,发起猛烈的攻击,铁掌来一记吴刚伐桂诱招,左手从上面探入,食中二指直取右期入门穴,要用点穴术擒人。

  他的反应超人一等,临危不乱出手本能地封架,双盘手守得严密,上拨指下格掌,四条铁臂接触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
  这瞬间,突变骤生。身后两个身材不高的人,乘机快速地欺近。一个速度最快,从他身右一闪而过。

  “不要声张,小心刀下无情。”他耳畔响起严厉的警告,一把锋利的小刀尖,已抵在他的右耳后的藏血穴上,只须轻轻一送,就可以割断血脉。

  同时,左手也被人扣住腕门往后扭。

  他嗅到相当迷人的脂粉香,心中一动,因此消去抗拒与反击的念头,任由对方摆布。

  同一瞬间,他看到超越而前的人,用迅捷如电的奇速,用行刺的小匕首插入向他攻击那位仁兄的左胁。

  这种反出刀的行刺手法熟练极了轻描淡写不着痕迹,即使事先有所警觉的人,也无法防御或躲避。

  “呃……”那位扮老人的仁兄闷声叫,不等有所举动,已被行刺的人从后面以左臂勒住了脖子,立即拖走,快速地进入不远处的一间客房。

  他感到左背连震两次,左魂门与左神堂两穴各挨了一指,穴道封住了。这两穴道都不是要穴,但被刺之后,左半身麻木不灵,但并不妨碍双脚走动。

  刀尖离开了要害,他被人挟住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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