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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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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胡说些什么?” “蓝六爷是公平交易把我买来的。我一个穷船户的闺女,就算有人肯明媒正娶娶我,还不是要穷一辈子? “蓝六爷把我从十九层地狱里拉上天堂,又答应替我哥哥安排一份差事。你害了蓝六爷,我岂不是所有的希望成空?你这杀千刀的贼胚……” “你这是什么狗屁理论?”蒙面人气往上冲:“你是犯贱!比教坊里的粉头贱一百倍!去你娘的!” 他愤怒地拉开房门,大踏步走了,身后女人的哭骂声令他心烦。 “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,”他走在黑暗的走道上喃喃自语:“想皆大欢喜,不啻痴人说梦。” 其实,他用不着烦恼的,亲痛仇快,人之常情。就算能给天下每一个人一百两银子,仍然会受到许多人的笑骂,绝不会每个人都皆大欢喜。 *** 三更正,两个泼皮带了血手灵官两个人进入地藏庵后暗巷的财神赌坊。 张允中正和六位赌客,兴高采烈赌双陆,掷骰子的神情、手法,与那些赌鬼毫无两样,对输赢极为认真。 他面前,堆满了一串串制钱和一些碎银,可知赌注并不大。 血手灵官与姓朱的同伴,一直坐在暗处,留意张允中的一举一动,不放过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。 赌坊在五更天散局,一众赌鬼就在赌坊各处和衣歇息,天亮后才各自打道返家。 张允中是在小街吃完早膳才动身的,沿官道洒开大步往北赶。 后面里余,血手灵官与姓朱的同伴,远远地钉在他身后,一面赶路一面低声交谈。 “是个可用之材。”血手灵官说:“这种人可以利用的弱点很多,易于控制。” “光是水性和驾舟术了得,还不是够的。”姓朱的冷冷地说:“我们需要在陆上也可以派用场的人。” “看他的驭舟术,便可知道人的膂力惊人。” “膂力惊人并无大用,杨兄。” “朱兄的意思……” “必须有武功根柢,敢斗敢拼才是我们所要的人,所以要进一步探他的底。” “也好,咱们回去禀报,再行计议。” ▼第二章 误中圈套 张允中做梦也没料到有人跟踪,当天傍晚,西风已止,他驾了渔舟出湖,向西北疾驶。 三更天,船驶入舟渚遍布的湖面。 这一带湖岸内凹,深入三十里左右,长满芦荻水草的沙洲星罗棋布,且到处都有陷人的泥淖,平时很少有渔船闯入。千百年来,流传着许多有关水妖江怪的神话,而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渔夫是不信鬼怪的。 湖岸附近,还有一大片沼泽地带,所以住在湖西岸的人,也相戒不敢从这一带接近大湖。往西走百余里,就是以水怪众多而扬名天下的泗洲。 近湖岸沼泽区,有三座小洲联成的一座大洲,春夏水满,洲一分为三;枯水期,便联成一洲。 这就是本地有名的鬼迷洲,据说不幸闯入的船只,便永远出不来了。 洲岸弯弯曲曲,芦荻高有丈二三,视野有限,晚间更是鬼气冲天,天一黑便可看到飘浮的鬼火,似乎每一角落都有鬼怪潜藏,伺机择肥而噬。 洲东北角,芦荻深处建了一座棚屋,有人接近,那些夜宿的水禽便会大群惊飞,极为壮观。 船靠上了洲岸,下了碇,张允中跳上岸,吸口气功行百脉,似乎他的身形突然缩小了许多,身形一起,像一头夜枭,无声无息飞越丈余高的苇梢,一闪即逝。 机警绝伦的宿禽,竟然不曾受到惊扰。 棚屋中点了一盏菜油灯,一位白发如飞蓬的老人席地而坐,身侧搁了一根拐杖。 张允中坐在对面,默默地将蓝六爷的藏针臂套双手递过。 “没错,是那恶贼珍逾性命的臂套,不但中可藏针,而且可挡刀剑。”老人一面察看一面说:“孩子,你把他怎么了?” “废了他的双手双脚,肩骨膝骨全碎,华佗再世也治不好他了。”张允中说:“便宜了那恶贼。” “孩子,这比杀了他更令他痛苦百倍。”老人笑笑放下臂套:“你看我,一腿半僵一腿废,在一个成名的人来说,生不如死。至少,十年来,我就不敢提神鹰葛宇四个字,这滋味真不好受。” “他有儿有孙,不会太痛苦的。” “这可不一定哦!孩子,精神上的痛苦,比肉体的痛苦要深沉百倍,他那种人有受不了的。”老人指指臂套:“埋了它,我得回家了。” “老爷子准备什么时候走?” “立即动身,如何?大事已了我是归心似箭。两年来,多蒙你照顾,我十分感激。” “这是我应该做的。两年来,老爷子不但将轻功绝技倾囊相授,也尽心尽力教诲我为人处事的道理,以及江湖逸事武林秘辛,情胜师徒,该感激的是我。老爷子,这就走吧,衣着与盘缠,我都准备好。放在船上,这里的物品,不必带走了。” “好吧!送我到界首镇。” 从此,鬼迷洲的神秘棚屋消失了。这一带丰富的渔产,以后百十年间,渔夫们始终不敢前来捞取。 百十斤重的大鲤,两三百斤的猪婆龙和四五百斤大鼋,继续在此地生息,直至日后人口膨胀,方有人冒险前来捞捕。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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