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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


  “当然认识。你放下屠刀,仍然成不了佛,虽则你已出家二十年,万里迢迢避仇杭州,你仍然暗地里为非作歹,你,脱下袈裟不是很好么?”

  华严和尚哼了一声,厉声道:“这次贫僧一时大意,没料到京师八虎竟然来了,他们杀了贫僧不少朋友,你们几个必须偿命。”

  “哈哈!和尚,你承认失败了。”

  “贫僧实力仍在,不算失败。”

  “哈哈!王爷已经远出数百里外,这里恐怕已经平安到达苏州了,在斗门的官船上,只有王爷的几名随从与一位假的小王爷,你还不承认失败?”

  “鬼话!贫僧不会上你的当。”

  “信不信由你,王爷在六天前,已由良乡四猛兽护驾秘密启程,留下来的人,已布下圈套等你们送死,你们上当仍不自知……”

  大和尚一声怒啸,冲上一拂抽出,罡风乍起,潜劲如山洪骤发,拂尘的帚丝张开像网,千丝万缕迎面罩来。

  伏龙太岁身形一闪,让过正面招出“灵蛇吐信”,反击和尚的左胁,喝道:“且慢,说清楚再动手尚未为晚。”

  落日岭双雄同时抢进,高叫道:“不可让这狗腿子拖延时间,他在等狐群狗党们赶来救他们的命。”

  吸血无常也奔上叫道:“上啊!乱剑分了他们的尸。”

  “对付狗腿子,用不着讲究江湖规矩,大家上!”有人大叫。

  伏龙太岁四个人并肩而立,两刀两剑形成一道冲不破的铁网,响起一连串刀剑交鸣响,挡住了三十名高手蚁阵似的进攻。

  大和尚反而被同伴挤得向左方转移向大漠瘟神,人多了反而施展不开,恰好大漠瘟神对行兵布阵的战斗经练丰富。

  在片刻间,便遏止了大和尚的十余招狂攻。

  大和尚火起,怒吼道:“都给我走开些!”

  左右四名高手火速闻声后撤,大和尚这才获得施展的空间,一声怪啸,狂风暴雨似的攻出了十八招。

  果然把大漠瘟神迫得向后退了丈余,阵势终于出现了缺口。

  吸血无常对柏青山恨入骨髓,假使不是柏青山在庵内发出狂笑,惊走在庵门外进食的伏龙太岁四个人。

  也许三面偷袭的妙计已经成功,如不是柏青山拼走了紫云庄主两败俱伤,说不定早已解决了对方四名狗腿子了。

  老贼愈想愈火,看到大漠瘟神让出了缺口,立即从右面悄然撤出,急趋左翼,突然向前飞跃而起。

  从缺口中凌空扑入,剑化长虹,穿过空隙猛扑阵后端坐的柏青山。

  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,这瞬间,恰好碰上柏青山神智清明,痛楚消失昏眩感完全退去的紧要关头。

  费姑娘不知柏青山恰好停止调息行功,心中大急。

  前面有伏龙太岁四个人在拒敌,她不能使用雷琴,以免误伤到自己的人,但是目下生死间不容发……

  她丢下琴,奋起余力一跃而上,向飞扑而降的吸血无常撞去。

  吸血无常也恨透了费姑娘,一切祸害皆由她而起,一声怪叫,刺向柏青山心坎的剑尖急移,拂向她的脑门。

  剑刚移位,柏青山出其不意跟着站起,半分不差,右手扣住了吸血无常的腕门,左手轻轻一托姑娘的胸部向上带。

  “咔!”吸血无常的右腕骨碎皮不伤,手失去了作用。

  几乎在同一瞬间,柏青山“呸!”一声喷出一口淤血,正中吸血无常的眉心,淤血直透脑骨的内部。

  “嘭”一声大震,吸血无常的尸体掼翻在地。

  柏青山扶住了费姑娘,柔声道:“退回去,谢谢你。”

  姑娘脸色苍白,浑身软绵绵地垂泪道:“青山,你……你……”

  “我很好,坐下。”他将姑娘扶至墙下坐好,拾起雷琴盘膝坐下,置琴于膝,舌绽春雷大喝道:“住手!”

  “叮咚”两声弦响,突然人影倏止。

  所有的人,皆停手发呆。

  “退!”他再沉喝,琴声再起。

  所有的人如受催眠,一步步向后退,眼中有茫然的表情,似是不由自主。

  伏龙太岁四个人,也茫然直视向后退,呼吸急迫,大汗如雨。

  退,退抵院墙,“砰砰嘭”数声闷响,背部撞在墙上,震得倒了三个人,只有伏龙太岁能稳住身躯,也向前一颠,幸未倒下。

  四人如被雷殛,神智倏然恢复。

  “咦!”大漠瘟神吃惊地叫,狼狈地爬起满脸惊疑,不知所措。

  “快坐下调息,但不可行功抗拒琴音。”柏青山叱喝。

  一名校尉正想发话,伏龙太岁赶忙低叫道:“快坐下依言调息,不必多问。”

  其他的人包括功力最了得,修为最深厚,自以为不为外力魔音所撼惑的华严和尚在内,三十余人神情木然地向外退,三丈、四丈、五丈……

  琴音倏止,万籁无声。

  众人如同大梦初醒,神智一清。

  第一个溜走的是如意神尼,第二第三是落日岭双雄。

  柏青山神色肃穆,平静地注视着大和尚华严知客。

  大和尚吃惊地注视着他,意似不信地再看看他膝上的奇异雷琴,久久,方沉声问道:“你是琴魔?”

  “在下柏青山,山东柏青山。”

  “咦!柏青山?你……你是管了太极门家务事的那位柏青山?”

  “正是区区。”

  和尚一手掩住心坎,念了一声佛号,向前迈步迫进。

  一阵弦声随指而起,疾风迅雷般君临宇宙。

  大和尚仍向前迫进,口中不住念着佛号,但只进了五六步,身形开始晃动,佛号声渐低,终于几不可闻,人亦砰然坐倒,浑身在抽搐,大汗如雨,脸色死灰。

  琴声倏止,风雷声似乎仍在天宇下震鸣。

  片刻,大和尚停止抽搐,张开无神的怪眼,悚然地叫道:“老衲是玄清道友的知交。”

  玄清老道修真东天目洞灵观,是太极门禹鸣远的师叔。

  这老道在山东与柏青山结交,柏青山替老道化解太极门的家务恩怨,情义仍在。大和尚说出这句话,讨饶的用意极为明显。

  柏青山的目光移向伏龙太岁,答道:“和尚,在下不管,你的死活与我无关,在下无权发落你。”

  伏龙太岁很够朋友,沉声道:“你能负责管教你那两位师侄么?”

  大和尚扭头一看,不见了落日岭双雄,气得一声怒啸,一蹦而起,大骂道:“这两个畜生贪生怕死溜掉了。”

  “不错,他们溜掉了。”

  “贫僧要剥他们的皮……”

  “那么,你可以走了。”

  大和尚大踏步而走,走了五六步扭头道:“贫僧不管杭州的事了,但阴风客范庄主贫僧无能为力。”

  伏龙太岁淡淡一笑,大声道:“不出半月,南京将有上命至杭,右参政解京候审在所难免,他那位内弟难保自解。沿途行刺的事,在下负责疏通代为首解,是否侥免,看你们的造化了。”

  大和尚念了一声佛号,垂头丧气地踉跄而去。

  爪牙们像丧家之犬,一哄而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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