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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


  “谢谢。”他在堂下主客座落坐,问道:“还没请教夫人贵姓呢,能否见告?”

  “贱妾姓徐。”

  柏青山一怔,猛记起秋菊说主母性喜红色,将居室取名绛宫,心中一动,信口问:“十余年前,江湖上曾经出了一位女盗,亦正亦邪,亦侠亦盗,名叫红飞卫徐绛仙,不知这人与徐夫人有否渊源?”

  “老身正是红飞卫。”

  他并不感到意外,泰然地说:“在下似乎不该称你为徐夫人,多有得罪。”

  “为何不称我为前辈?”

  “在下不是黑道人物,恕难从命。”

  “请教,你的珠宝从何而来?不是偷来的?”

  “那是舍下的珍藏之一。”

  “尊驾何以为生?”

  “舍下寄居小蓬莱,靠海吃海。”

  “山东蓬莱或许有珊瑚,但不产珍珠,更不产祖母绿宝石。”

  “海舶远至西洋,近届南海,皆可获得天下奇珍。”

  “姑且相信你好了,你在江湖行走多久了?”

  “游历三载,行道半年,足迹遍天下。”

  “哦!你对老身并无多少帮助,你出道太晚。”

  “但不知在下能否有替贤母女效劳之处?”

  “老身想向尊驾打听一个人。”

  “在下知无不言。”

  “千里旋风李飞扬。”

  柏青山一怔,说:“你是说河南开封府的武林世家李大侠李飞扬?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在下不知道,江湖上的高手名宿,知道李家下落的人,屈指可数。”

  “这是说,仍然有人知道了。”

  “是的,但在下却是不知者之一,李家在十余前举家失踪,至今仍是武林悬案,内情不明。千里旋风李前辈是望重武林的白道英雄,与夫人结怨乃是意料中事,如果夫人仍然希望找他算账恐怕希望不大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据在下所知,李家失踪之前半年,八月中秋夜后院起火,有人听到杀声,但李家绝口不提此事,似有难言之隐,极可能事后避仇远走他方,天下之大,何处不可容身?要查一个避仇的老江湖,像是大海里捞针般困难。”

  红飞卫神色巨变,迫视着他道:“老身先后曾经询问过不少途经敝地的老江湖,他们都不知李家八月中秋夜后院失火的事,只知李家神秘失踪而已。这是说,你比任何人皆多知道一些李家的底细。”

  “在下也是从传闻中得来的消息。”

  “那么,你应该可以查出李家的下落。”

  “在下恐怕无能为力。同时,在下也不会替你去查,冤家宜解不宜结,多年前的仇恨,何必再……”

  “你不必管老身的事。”红飞卫沉声叫。

  他冷笑一声,道:“在下自然不配管你的事,目前在下已是阶下之囚。”

  红飞卫也冷冷一笑道:“你的艺业修为,天下大可去得。孤身莅境,竟敢管别人三十年的积怨恨事,铁胆侠骨不畏强梁,闯白云崇梵寺,墓园藐视群豪,万金赏格挑起群雄猜疑火并,气魄机智赫然有古豪侠之风。”

  “谢谢夸奖。夫人似乎早已洞悉在下的一举一动了。”

  “不错,你在铁狮山会晤八臂金刚,我便留意你的行踪了。”

  “夫人似乎不是夺墓的主事人。”

  “哼!老身从不信风水之事。以你的为人与府上雄厚的财力,而且你年轻,寻找千里旋风的下落,谅无困难。”

  “在下已经表示过了,绝不替你寻找千里旋风。李前辈一代英豪,在下性命可以不要,绝不做此不义的勾当。”

  “哼!由你不得。老身只有一个女儿,叫徐蕙。她已经跟踪了你许久,她的轻功可说举世无双,她对你敬佩有加,慧眼识英雄。见了你,老身知道蕙儿眼力不差。”

  徐蕙粉脸通红,离座开溜。红飞卫一把将她按回座,向柏青山又道:“老身的左腿有点不便,不宜在江湖奔波。蕙儿年已二八,不能跟着在这地底秘室受苦受难。目下我指出你一条明路,你将招赘我家,然后带蕙儿去找寻千里旋风的下落。蕙儿虽不是人间绝色,但并不算委屈你,所以我要将她托给你……”

  “在下有选择么?”他沉声问。

  “有,我会公平对待你,那就是死!我不希望你拒绝。”红飞卫冷冷地说。

  一波未平,二波又起,柏青山管闲事至今尚无头绪,却横生枝节又碰上了红飞卫与千里旋风这档子怪事。

  他并未留意红飞卫的话,不知红飞卫所说管别人三十年积怨恨事意何所指。

  红飞卫的话,根本没有选择。这是说,他如果不娶徐蕙为妻,便只有死路一条。

  他向上面的徐蕙看去,见徐姑娘以巾掩面,看不清她的神情意向。当然,他早已看出徐蕙貌美如花,人间绝色,得此女为妻,该是艳福不浅,求之不得哩!

  但他有他的打算,沉着地说:“夫人并不给在下有选择的机会。”

  “我希望你有所选择,老身的条件已经够优厚了。说吧,你是不是不愿招赘?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

  “老身并不是不讲理的人,你如果不愿招赘,必定有所困难,你是不是独子?”

  “在下一姐一妹,下有两弟。”

  “那……把蕙儿嫁给你,并无不可。”

  他淡淡一笑,道:“终身大事,岂能草率?没有双亲之命,在下岂不成不孝子孙?再说,在下与令嫒彼此陌生,彼此一无所知……”

  “不要用这些话来推搪!”红飞卫大声叫。

  他冷冷一笑,说:“情势迫人,在下已是俎上之肉,你当然可以任性而为。可是,别急了,你在替令嫒掘墓,日后你将后悔嫌迟。”

  “你说什么?”

  “你该知道被迫的婚姻,后果必定可怕,总有一天会怨恨一生,甚至可能葬送了双方的当事人。在下即使被迫应允这门亲事,谁也不敢担保在下日后如何对待令嫒。”

  “谅你也不敢苛待蕙儿。”

  “哼!在下不苛待她,冷待她又有何不可?不是在下夸口,如果令嫒不是突然以迷香夹袭,论真才实学,在下对付你母女谅无困难。”

  “一旦成了一家人,你再狠也狠不起来。”红飞卫笑道。

  “正相反,仇恨令人疯狂。这一来,仇恨深埋,等到那一天到来,你们会……”

  “小畜生,你真不答应?”红飞卫厉声大喝。

  他不在乎地笑笑,泰然自若地说:“大丈夫千金一诺,你想威迫在下承诺,休想。”

  “真不答应?”

  “在下一千个不答应,一万个不答应,你瞧着办好了,我柏青山绝不在暴力下低头,信不信由你。”

  红飞卫举手一挥,怒叫道:“秋兰,先把他吊起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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