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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九


  池府养了不少豪奴,这些奴才们都相当嚣张,院门一开,出来了一名健仆,一看来人,脸上立即堆下笑,让在一旁行礼道:“原来是仙长光临,请进请进。”

  “你们主人在不在?”老道含笑相问,一面踏入院门向里走。

  “家主人刚回来不久,小的即前往禀报。”健仆恭敬地答,急急奔入大厅,向另一名仆人叫道:“快禀报大爷,洞灵观的仙长驾到。”

  不久,池大爷匆匆出厅,赶忙行礼拜见。

  老道不等他开口,急急地问:“我三天前从南京云游回观,看到你派人留置观中的书信,到底是怎么回事,你师弟怎会失足跌死的?”

  他亲自接茶奉上,苦笑道:“师弟死时,弟子恰好到嘉兴府去了,只知师弟被人送回时,一直不曾清醒,临终仍未苏醒含恨以终。等弟子闻耗赶回,已是七天后的事了。”

  “你详细调查过了么?”

  “弟子已经将从出事至返家的经过详情加以调查了,纯属意外。”

  “哦!既然是意外,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。等会儿我去……”

  “师叔,师弟全家于三七之期突然失踪……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师弟逝世的前半月,弟子发觉师父所留下的拳经剑谱神奇失踪,事后查出最近唯一到过祖坛的人,只有师弟一人,因此……”

  玄清道长大惊,一蹦而起,厉声间:“什么?你把本门的至宝拳经剑谱弄丢了?你……”

  幻剑池琦拜倒在地,叩首惶然叫:“弟子该死。祖师坛机关密布,不分昼夜皆有人看守,弟子也早晚上香,不敢疏忽大意……”

  “但你仍然丢了拳经剑谱。”

  “弟子该死。”

  “武经总要,是否无恙?”

  “也随同失踪。”

  玄清道长失色,跌脚道:“糟了,武经总要,是祖师爷与大师伯历练江湖,分析各门派拳剑绝学,与各种兵刃暗器之优劣,所获的经验教训总要,以作为本门弟子参研武学,弘扬本门绝学的经典,你……你你竟……这部武经如果落在各门派子弟手中,岂不引起轩然大波?”

  “弟子该死,愿……愿受门规……”

  “呸!住口!”

  “师叔明鉴。千防万防,家贼难防……”

  “你是说,武经是你师弟偷走的?”

  “弟子不敢说,但除了师弟之外,外人不可能……”

  “你如何善后?”

  “弟子先不敢武断地认为是师弟……”

  “我是问你善后的事。”

  “弟子曾暗中派人至各地清查往来本府的江湖朋友,自己也亲赴嘉兴追查月前经过本府的神偷郝武,可是一无所获。直至得到师弟不幸逝世的消息,方赶回希望弟妇合作,清查师弟的遗物是否有拳经剑谱在内。”

  “结果如何?”

  “弟妇坚拒合作,把弟子轰出来……”

  “你就罢了不成?”

  “弟子不忍令弟妇伤心,希望在七七期后再前往恳请弟妇合作,岂知三七期满,弟妇即全家也神秘的失了踪,弟子已全力清查各地,心力交疲……”

  “你胡涂,你……”老道激动地叫。

  “弟子该死,目下弟子已分函各地朋友留意。北面至太湖东西岸,南迄金华处州,东至宁波,西达南京徽州府,封锁要道,追寻弟妇的行踪。”

  “她一家男女老少十余人,能走多远?快加紧追查,我立即去找朋友协助。”

  禹郎中在杭州人缘极佳,市面流传着幻剑与禹郎中师兄弟不和的谣言,因此追查起来,确是困难重重,任何曾经受过禹郎中恩惠的人,皆可能将禹夫人全家藏匿予以隐庇,想逐户搜查谈何容易?

  “弟子已广布限线,已着手彻底清查城内外。”幻剑颇有把握地说。

  “好,你加紧进行,我立即前往重庆找人帮忙。”老道匆匆说完,离座向外走。

  “师叔不进食后再走?”

  “不了,这个事必须赶快解决。”

  傍晚时分,一名仆人风尘仆仆从富阳赶回,禀道:“禀大爷,富阳胡三爷命小的赶回禀报,说是已发觉禹姑娘的下落,请大爷速前往富阳商量。”

  幻剑大喜欲狂,急问道:“胡三爷亲见禹姑娘的?”

  “小的不知,反正胡三爷是说得极为肯定。”

  “好,今晚我们就走。”

  先后有三批人连夜赶回富阳,遗憾的是老道尚未返回,未能同行。

  富阳在府西南九十里的富春江畔,五更天,第一批人马赶到了城东五里的大岭山下,那是胡三爷的庄院所在地。

  同夜,涌金门的瀛洲客栈来了一位英伟照人的年轻游客,次日一早,这位青年人到了禹郎中的济世堂旧址,向邻居打听名医禹郎中的下落。

  邻居见他是外乡人,又听说他是远道前来求医的人,便告诉他禹郎中已经逝去的消息,要他不必再费心了。

  青年人谢了邻居,转身返回客栈,信步而行,自语道:“我用不着遍访各地的名医了,一百位名医,有一百零一种说法,谁也不知病源,我何必再浪费精力?好吧,我到武夷山走走,找找已残废了的雷音大师问毒王的确实消息。”

  次日一早,他动身南下,沿美丽的富春江上行,背了一个大包裹剑挂囊,风尘仆仆上道。

  严州府,距杭州两百七十里。这一带除了富春江河谷附近的平原外,全是无尽的山,无穷尽的原始森林,芮蛮出没,野兽成群。如果说杭州是人间的天堂,那么,严州至金华这一带算是人间;而浙西浙南一带山区,便算是地狱了。

  桐庐县,在府城东北百里左右。要说这儿是一座县城,不如说是一座江边的小镇来得恰当些。全部人口不足四千,仅有五百户左右。四周既没有城,也没有池,只建了东南西北四座土石砌就的大屋,名之为城门,怎么看也不像一座城。

  从天目山流下来一条目溪,进入本县便称为桐溪,在城东里余与富春江会合于桐君山下,在县北三里左右,有一处渡口,称为浮桥渡,这里原称里口渡,早年改搭一座浮桥,浮桥后来被水冲垮,百余年来皆不曾重建。

  这里是官渡,申牌正,渡夫便回家去也,往来的客商如想过河,可找渡间西首的一座三家小渔村设法,多给两文渡资便可往来自如。

  这天申牌初,渡夫便失踪了。两艘大型渡船也不见了,两端鬼影俱无。西面半里外的小渔村也空旷无人,小舟都被拖上岸来放置。

  东面江口的合江亭中,有两名黑衣人躲在亭内,不时向北面的小径注视,神情焦虑,似有所待。

  水碧山青,晚秋的凉风凛冽。水碧可知水的深度可观,风凉可知水冷,没有渡船,谁也过不了河。

  红日挂在西山顶,倦鸟开始归林。远处群山深处,传来阵阵兽吼。四野无人,小径空荡荡,令人感到心中发虚,兽吼声令人毛骨悚然。申牌以后,这条路鬼打死人,据说经常有山精木客出现,不怕死的人当然不在乎。

  远处的山角,出现了人影,有一大群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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