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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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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本来就复杂,由于这里是磁州的制陶器中心,需要大量的劳工,除了一些靠祖上传留下来独门技艺的工人以外,其他不重要的工人皆需从外地雇请。 这里的出产以彩陶为主,精细的手艺皆由本镇的人担任。制陶厂共有十余家之多,工人之多可以想见,品流之杂自不待言。 最大一家制陶厂位于镇西五六里,在一座小山下的河湾旁,产品由小舟直接启运至磁州。 该厂的人与货品,皆不需经过镇集,因此该厂的一切,镇中的人不甚了了,除了可从来镇散心的工人口中得知一鳞半爪外,该厂的底细算是本镇一大秘密。 该厂产品从小陶偶至大水缸,所用的阳文印记是滏阳二字,所以称为滏阳陶厂。 滏阳陶厂不欢迎外人,谢绝参观。 东主姓许,名彦,镇上的人见过他的人并不多,虽则该厂开设已有二十余年历史,先后已换了四位东主,怪的是每一位东主皆是孤僻古怪的人。 上次前来查案的八个人,隐起身分暗访而全军覆没。 这次追云拿月改弦易辙公然来查案,找到里正交验公文,办事处设在镇西口的广善禅寺中。 当然他早有安排,人未到眼线已先一步到达作了万全准备。 随后到达的是一百二十名兵勇,立即布下了十处关卡,封锁镇四周要道与重要岗阜,干练的巡捕展开行动分头行事,第一步便是清查户口。 追云拿月带了五名寻迹专家,戡查西、南接近彭城镇的路线,远出五六里外,果然发现一道山梁附近,留下不少蹄迹。 久晴不雨,蹄迹仍能完整地留下,循迹追源,果然是从磁山村方向越野而来的。可惜蹄迹在山梁下消失了,行家一看便知曾经有负责灭迹的人善加处理了。 情势逐渐明朗,被劫的骡队毫无疑问地落在彭城镇附近了,迁延过久,驮骡与种子是否可以查到,只能向上苍祷告,希望神佛显灵啦!这希望未免太过渺茫。 申牌左右,追云拿月带了大批人手,匆匆赶到了滏阳陶厂的厂场,岗上岗下,河滨与厂四周,布下了包围圈。 追云拿月带了八名手下与里正,直入大厅向迎出的账房亮出公文递过说:“在下宗方,本州的巡捕,奉知州大人手谕,至贵地清查奸宄,特先请见贵东主。这是知州大人的搜查公文,请先验看。” 账房是个清铄高瘦的中年人,递回公文笑问:“宗都头远道而来,不知要查些什么?” “先请贵东主出来相见。”追云拿月冷静地说。 “东主离家三天了,要十天半月方可返回。” “哦!真不巧,阁下尊姓大名?” “小可卞龙,敝厂的账房。” “你能作得了主?” “东主不在,小可作得了主。” “那就好。其一,在下要清查贵厂所有的人。” “这个……” “贵厂厂棚甚多,请派人通知作坊、模间、窑场、仓房各处,所有的人严禁擅自走动。” 厢门踱出一个矮小的中年人,笑道:“都头要查的事,大概只有小可知道其中详情。” 追云拿月淡淡一笑道:“尊驾大概是行家,在下必定不虚此行。” 中年人也笑道:“磁山血案闹翻了天,这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?小可是敝厂的管事陈骏。” 追云拿月点头道:“很好,久仰久仰!请将贵厂的花名册取来,希望不要有来历不明的人混迹其间。” 直查至日落崦嵫,一无所获,两百余名工人,无一可疑线索。 追云拿月心中有数,他并不寄望奇迹发生,带走了十二个人,客气地撤回镇中。 陈管事没料到他查不出可疑人物仍要带人,神色间显然有异,怎逃得过老江湖的法眼? 三更初,一个黑影悄然从厂后的窑场窜上小山,展开轻功向东走,绕过彭城镇,沿小径向东狂奔。 二十里外三岔口北面,有一座孤零零的小茅屋,那是看守附近百余亩山田的人,麦子或玉米收获前,作为驱赶伤害庄稼禽兽的临时居所,平时没有人在内住宿。 黑影在二十步外便发出一声异哨,脚下一慢。屋侧的草丛传来了同样的哨声,有人低叫:“是老三么?” 老三奔近问:“五爷在不在?” 警哨现身埋怨道:“风声紧急,你不该来。五爷在,有事么?” 老三推门入室说:“确是风紧,有点不妙,追云拿月老匹夫精明过人,可能有人漏底。” 片刻,亮起了灯光。 茅屋无厅无房,四四方方一大间,泥砖砌墙,一侧放了麦秸睡人,一侧三只石块架个灶可以煮食物。 里面睡了三个人,点上灯接待老三。 为首的五爷年约半百,鹰目高颧,留了山羊胡,阴森森地说:“胡说,怎能撤?任何风吹草动,咱们也将被揭出来,这时切不可自乱脚步。” 老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我的意思是撤入山区一走了之,不然就晚了,不但可保全留在此地的人,更可分散老鹰爪的注意力。老鹰爪带走的十二个人中,有咱们两位弟兄,万一他们受不了套,一切都完了。” “这……我作不了主……” “事急从权,目下是五爷独断专行的时候了。” 五爷沉吟片刻,咬牙道:“好,下令撤,五更初撤离,往山里走,沿途碰上有人,亮太行山的名号。你赶回去准备,我派人禀知三爷,以便让这一面的人有所准备。撤出有问题么?” “没有,老鹰爪并未派人把守。” “好,你先走吧。” 老三一走,五爷对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说:“魁兄弟,你都知道了,立即动身去见三爷。” 魁兄弟匆匆穿上外衣,藏妥匕首,一言不发向外走,在门内突然向侧一闪,低叫道:“熄灯!” 五爷反应甚快,一口吹熄灯火,快捷地取出藏在麦秸下的长剑。 “咱们已受到包围,闯!”魁兄弟紧张地低叫。 门外,传来了追云拿月的语音:“你们很机警,出来吧,耽在里面毫无机会。” 三人不得不出来,里面躲不住人。 “锵!”一声清鸣,五爷撤剑出鞘,沉声道:“阁下比咱们估料的斤两要重得多,不得不承认你确是难缠。阁下如果肯放手,咱们奉送一万两金珠。” 十步外的草丛中,站起三个人,中间的追云拿月冷冷地说:“在下已没收了你们价值巨万的金珠,目下正在衙门的库房中,你们还不死心?” “你还有机会,不然,下次咱们捣你的窝,你难道不以妻子儿女为念?” “哈哈……”追云拿月狂笑,笑完说:“你们已失败了一次,留下了三具尸体。下一次,你们如果敢动老夫宅院的一草一木,老夫必定追你们的家小,要不能将你们逐个抄家灭族,我追云拿月的宗字今后倒过来写。丢下兵刃就缚,老夫不希望你死。” 五爷突然低喝道:“魁兄弟,走!” 喝声中,挺剑疾冲而上。 魁兄弟飞退丈余,退向屋右。 另一名匪徒随五爷扑出,方向略偏右,意在掩护魁兄弟撤走,阻击追袭魁兄弟的进路。 “此路不通!”娇叱声震耳,屋角黑影暴现。 “铮……”五爷剑发如怒涛,皆被追云拿月的铁尺左荡右拨上下翻飞,从容化解了雷霆万钧的八剑急袭,两人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凶狠恶斗。 另一名匪徒,也被一名巡捕缠住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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