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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二


  “我姓张,想找你说个明白,在尊府等了一个更次,正等得不耐烦,听到此地有杀声,来得恰是时候。”

  追云拿月一怔,吃力地站起说:“咦!你是五爪渠张家大院张家的姑娘?”

  “瑞堂公是家父。”

  “哎呀!真是意想不到,张姑娘请先走一步,至寒舍小候,在下交代街坊一番,再返家向姑娘道谢,并有事请教。”

  “你的伤……”

  “不要紧,我支持得住。巡更的人来了,姑娘在此不便,请移玉寒舍……”

  张姑娘哼了一声,绷着脸说:“你受伤不轻,本姑娘不再打扰你,磁州会高来高去的女人不多,你这种轻率的举动趁早停止,如果你竟将本姑娘列为疑犯,你会永远后悔。”说完,她愤愤的走了。

  追云拿月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发怔,苦笑自语道:“在磁州混了大半辈子,居然不知大善人张瑞堂有一位身手高明的女儿,惭愧。”

  ***

  次日近午时分,市面谣传追云拿月夜受悍贼伏击受伤的事,已远传数百里外。四名巡捕押解着华堃,匆匆从磁山返城,将人直送追云拿月的私宅。

  追云拿月在内堂抱伤接见,神色比在柏家和蔼多多。

  见面便不住摇头说:“小老弟,你真是胆大包天,竟然不知死活独自去查贼踪,你知道后果么?”

  华堃毫不在意地笑道:“这件事牵涉到我,你不是说我有嫌疑吗?此案不破,我仍是涉嫌人,岂能不加理睬?至少我该尽一分心力洗脱嫌疑。怎么,要扣押我么?”

  “你知道这是为你好,甚至在衙门里,老夫也没将你列入证人的公文内,如果让贼人知道你是唯一的证人,你那有命在?你说吧,要不要我押起你来?”

  “你瞧着办好了。”

  “你还不死心?好,为了保护你的安全,我只好请你到大牢去住几天,直至元凶就逮才放你加来,除非你答应乖乖回家种你的庄稼,不然……”

  华堃吁出一口长气,微笑道:“你这位名捕头,大概是太过自负,就不知道利用一切可用的人手追查线索,你知道我在磁山村附近,查到了些什么?”

  “这不是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,所能胜任的事。哦!你查到了些什么?”

  “骡马穿越磁山北面的山区,然后折向北行。如果你派的人不将我追回,我该已查出驮马的去向了。”

  “咦!路上蹄痕车辙甚多,你怎知道……”

  “他们抢了驮骡,并不走道路。所以,如果你想找线索,最好是到彭城镇去找,蹄痕的方向,定然是伸展至该地。”

  “好,我会派人去查,现在,我要令尊亲自前来领你回去管束,不要让我再发现你在外面乱闯,出了意外,我惟令尊是问,你可以在东院歇息,等令尊前来带你走。”

  进来两名大汉,示意华堃出堂。

  华堃临行笑道:“好吧,我就不管你的事,但你会后悔。不必要家父来领我了,来回六七十里,家父受不了。

  “你就会利用长辈来压人,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段够高明。你也不必派人押送了,目前你人手不够,我保证直接回家,从此不过问磁山血案的是非。”

  “好,你走吧。记住,案未破,不许你离家。”追云拿月和气地说。

  “你的好意,我心领了,好好保重。”华堃说完,出堂扬长而去。

  转出天井,他听到追云拿月在大叫:“多去几个人,杨兄弟对彭城镇了如掌指,叫他领人跑一趟,切记化装易容隐起身分,行前,叫杨兄弟来见我。”

  他摇摇头,微笑自语道:“这老奸猾终于听话了,可惜他仍不够老练。”

  出了追云拿月的家,他发觉身后跟着一个人。

  他心中暗笑,沿小巷往东大街走,到了巷口,转身笑道:“不必送了,小可认得路。”

  中年大汉咧嘴一笑,说:“年轻人血气方刚,全凭意气行事,自命不凡逞血气之勇,嘴上的保证是靠不住的,所以我要送你出城。”

  “你最好留下,宗都头需要有人保护,他像是受了伤,气色不隹满脸晦气纹,他可不能发生意外哪!”

  中年大汉摇头叹息道:“他确是需要保护,屋内外都有人留意。昨晚,他就在此地受到十三个人围攻,贼人留下了三具尸体,要不是五爪渠张家大院瑞堂公的千金及时出手援救,他已活不到现在。”

  华堃一怔,说:“你回去告诉宗都头,瑞堂公的千金小名叫璇姑,她的师父是准提庵的悟尘师大,内家拳剑出类拔萃,宗都头如果肯赔小心,请那丫头出来对付那些强盗,保证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
  中年大汉一怔,讶然道:“咦!你怎知道武林事?又怎知道准提庵的悟尘师太会内家拳剑?”

  他回避对方的目光,笑道:“五年前,有次我到准提庵旁的河湾钓鱼,无意中进入河湾的树林,亲见师太在练剑,所以知道。”

  蓦地,街角钻出一个黑脸膛小伙子,叱道:“谁在乱造师太的谣言?说清楚再走。”

  华堃拔腿就跑,叫道:“说曹操曹操就到,她就是璇姑。”

  中年大汉愣住了,咦了一声。

  小伙子跟踪便追,尖叫道:“站住!你,你……”

  街上行人甚多,华堃奔入东大街,往人丛中一钻,溜之大吉。

  “你走得了?”易钗而弁的张璇姑恨声叫,往人丛中急窜,右手竟然拖了中年大汉,像是小鬼拖金刚。

  华堃折入北大街,出了北门扬长而去。

  ***

  这是南北大官道,又宽、又直,可容四车并行,路两侧槐、榆成荫,旅客络绎于途,一部大车隆然而过,道上尘埃翻滚。

  他并不急于赶路,返家不足三十里,急甚么?在北门附近买了一大包可口糕饼,用手提着大摇大摆轻松地上道。

  过了永济桥,算是离开了城关,他脚下开始逐渐加快。

  走了两三里,路旁的高大榆树下,钻出小伙子打扮的张璇姑,黑脸膛一沉,像个债主,向他招手叫:“你才来呀?像是真打算返回小屯呢。”

  他不甘示弱,走近说:“张姑娘,我可没说你的坏话。”

  “你为何揭破家师的身分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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