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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


  马家桥下游里余的河岸大树下,乾坤手与舒云靠坐在树干上假寐养神。

  “齐叔,可知道那位红衣少女的来历?”舒云闭着眼睛问,语气不稳定。

  惊鸿一瞥,他意念飞驰。

  二十五岁的正常大男人,倾慕少女乃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
  随乃父做行商,跑过许多许多地方,见过不少美丽动人的姑娘,但从来没有遇上一个令他动心,令他难忘的人。

  所以,以心如止水四个字来形容他并不为过。

  今天,他终于遇上了。

  那飞腾扑击的妙曼姿态;那出神火化的剑招;那充满灵气的面庞;那……那令他一见便心房怦然而动的玲珑胴体……不要期望他做一个圣人。

  男人对第一眼所看到的女人,注意的焦点首先当然集中在脸蛋上,其次,注意力的中心必然是胴体。

  每个人的审美观念不尽相同,要求也各异其趣。

  秋素华的身材不如李慧慧丰满,但他就喜欢秋素华这种身材。

  也许,那种妙曼扑击的姿态,给他留下了深刻的,难以磨灭的印象吧!

  是不是秋素华的神奥技击术吸引了他?

  这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首次对一位异性动情。似乎,他毫无准备地敞开了心扉,一见难忘,印象深刻,他是一见钟情了。

  他虽然闭上了眼睛,但感觉中,红衣少女飞腾而至的鲜明倩影,似乎仍在他眼前涌现,鲜明得似幻犹真,心房的跳跃随意念而加速。

  念念不忘,意念飞驰。

  “不知道。”乾坤手信口说,也没睁眼:“她那种飞腾搏击的身法,我好像有一点印象。”

  “会不会是龙腾大九式?”他问。

  “不是,也不像。半空平搏,龙腾大九式有一招近似的九霄龙旋,但那是回环搏击,身形是扭动而不像舞;这少女的身法确是近乎舞。”

  “百禽身法,错了不!”他突然高叫。

  “哈!真有点像。”乾坤手突然坐正身躯:“从马上升腾,是狂鹰振翼;斜冲而下,是乳燕穿帘;半空平搏,是……是鹏搏九霄!”

  “错不了!”

  “碰上了飞禽,你小子难怪用土遁。”

  “她的宝剑厉害,不能不遁。”

  “哎呀!”乾坤手突然想起了什么,几乎要跳起来。

  “济叔,怎么啦?”他的双目也睁开了。

  “百禽身法,你想起什么吗?”

  “我该想起什么吗?”

  “小子,太行仙客太吴老道。”

  “听说过这号人物。”

  “惊鸿一剑的师叔电剑季陵,与太行仙客是知交。”

  “是又怎样?”

  “笨虫!你怎么这么迟钝?”乾坤手笑骂:“太行仙客调教秋家的子女,难道无此可能?”

  “这……信么可能?惊鸿一剑那几手臭剑,绝不比我爹强……”

  “笨驴!太行仙客怎会传艺给惊鸿一剑?”

  “哎呀!”这次轮到舒云要跳起来了。

  “你又怎么啦?”

  “那美丽的小姑娘,是惊鸿一剑的子女……”

  “唷!说得怪美怪肉麻的。”乾坤手调侃他:“原来这阵子你有点魂不守舍,是为了这位美丽的小姑娘。喂!你不是为了她的美丽而神魂颠倒吧?”

  “胡说八道。”他感到脸一热,心中怦然。

  “真的呀?小子,你可别忘了,她不但武功骇人听闻,而且手中有无坚不摧的宝剑,你如果见到她就魂不守舍,死的将是你。你恐怕没有机会再用土遁逃命了。小子,女人是祸水,别惹为妙,你可别做枉死的裙下冤魂!”

  “齐叔,你越说越不象话了。”他讪讪地说。

  “但愿我说的不是真话。小子,咱们到桥下去等,她们不敢再南下县城,一定往北走,去看看。”

  “好!走啊!”他精神来了。

  “你高兴什么呢?”乾坤手站起伸懒腰:“对你来说,情势是越来越糟。”

  “什么意思?齐叔。”

  “响马你阻止不了。”

  “这不关我的事。”

  “你已经见过秋家的子女。”乾坤手盯着他干咳了一声:“那位美丽的小姑娘,几乎可以断定是惊鸿一剑的女儿或侄女。但愿秋老儿没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女儿。”

  “是又怎样?”

  “我的天!你不是很聪明机警吗?一旦失了魂,见了鬼啦!你就变得这么迟钝了?真是无可救药。”乾坤手怪腔怪调,没大没小的穷嚷嚷。

  “齐叔是说……”

  “你不是要救秋家的子女吗?好,人家是自愿投匪的,你救什么?有什么理由去救?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。

  “说难听些,你是存心不良,打人家美丽小姑娘的坏主意,见色动心,而用救秋家子女做借口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他愣住了。

  他并不真的迟钝了,而是凡事不愿往坏处想。

  大凡心情突然剧变的人,都有这种现象发生,不足为怪,平常得不能再平常。

  而牵涉到情与爱,男想女,女想男,心情剧变的发生尤其平常。

  人活着,追求名与色,似乎是先天的本能,毫无反应的一定是白痴。

  “好在你已经从旱天雷方面,获得惊鸿一剑可能受冤的内情,你还有找秋家子女解释的借口和理由。”乾坤手有意结束话题:“以后你必须清醒些,千万可别做胡涂事,走错一步,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来。走吧!下一步最迫切的事,是证实那位美丽小姑娘的身分。天老爷保佑,希望那鬼丫头不姓秋。”

  “不管她姓不姓秋,她是响马的密谍,不容置疑。”舒云摇头苦笑:“除非我不管闲事,不然,敌对的情势不会改观。”

  他俩潜伏在桥头痴痴的等,直等到暮色四起,仍芳踪杳然,等得心中冒烟。

  北行的道路不止这一条,谁知道这群火凤凰走哪一条路?

  ***

  红日还挂在西方的地平面上,城门便关闭了,比平时提早了半个时辰。

  城门一闭,城内城外街道上行人绝迹,刁斗森严,岗哨密布,只有一队队丁勇,在城内各街道巡逻。

  严防奸宄贼谍活动,犯禁的人严惩不贷,没有特别通行凭证的人,休想在外面随便地走动。

  戒备虽严,但阻止不了有心人的活动。

  这一个月以来,县太爷毕大人毕尚义,忙得食不及桌,席不暇暖,骑马骑得腰酸背疼,双股如裂。

  那一大堆永远忙不完的公务,让他呕心沥血难受已极。

  审奸宄捉乱民,抓一些现行犯以军法处置,那代表不需经过正常的三司审判,可以就地处决。

  一个真正的好官,确是不胜任这种掌握生杀大权的重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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