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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


  四海牛郎怒极出手,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,一招“七星联珠”陡然攻出,人剑俱进罡风似殷雷,剑幻化为青虹,攻势极为猛烈。

  这是正面攻上盘极具威力的狠招,一招共发七剑,正所谓一剑连一剑,一步赶一步,钉牢对手连续控制中宫发剑强攻。

  能一剑中的当然妙,反正连续七剑攻势方尽,攻势尽也就表示所耗的精力必须补充,该收招了。

  杨敏的右手背在身后,左手助势控制身形移动,来一剑退一步略为斜移,速度恰好与攻来的剑相等。

  第一剑、第二剑、第三剑……

  右手突然挥出,手中有一根客店伙房所用的四尺长铁火叉。

  这玩意分量不轻,前端有两股叉尖,有点像月牙铲,可以叉住柴束往灶口塞,可以拨灰清理灶内残烬,可单手也可双手使用。

  用来揍人,下手稍重很可能出人命。

  “铮”一声狂震,火星飞溅,奇准地击中长剑,风雷乍起,人影骤分。

  “用你的牛角铛!”杨敏大叫,豪勇地挥叉扑上了。

  牛角铛双角如叉,正好与火叉匹敌。

  但一长一短,牛角铛天生是输家,一寸长一寸强,除非贴身相搏,牛角铛绝难与火叉匹敌。

  四海牛郎被震出丈外,手承受了一部分自身所发的真力反震。

  剑比火叉重量相差一倍,彼此如果内功修为相当,火叉注定了是赢家,剑不断已是奇迹了。

  如影附形反击,四海牛郎的剑,仓促间已无法回复控制,不可能收回保护中宫封架,非用牛角铛接火叉不可,本能地一铛急封。

  “当当当”三声暴响,火叉接二连三把牛角铛打得向后挫退,火星乱跳,劲气迸射。

  牛角铛失去架绞对方兵刃的功能,火叉的打击太快太猛烈,能勉强挡住,已经难能可贵了。

  四名金刚看出危机,不约而同猛扑而上。

  一声狂笑,杨敏一脚扫倒四海牛郎,火叉像狂风冲向涌来的四金刚,像一把尖刀楔入湿泥中,猛然左右分张,人影似乎已经消失,火叉也忽隐急现。

  剎那间聚合,风吼雷鸣中又倏然中分。

  “砰匍”两声闷响,两名金刚斜摔出丈外,倒地再急剧滚动,各有一条腿失去灵活性,但似乎并没骨折,握剑的手虎口血出。

  另两名金刚飞退两丈,脚下大乱。

  总算不错,四海牛郎被金刚救出险境,爬起一跃两丈,脱出险境伸手阻止另两名金刚冲出。

  四名金刚已经垮了,再上去两金刚有如肉包子打狗。

  雷霆一击,人人变色。

  幸好没有人死亡,火叉的扫击很难造成致命的伤害,这些人都是名震天下高手中的内家高手,钝器打击如不击中要害,要不了他们的命。

  “你仍然不配做英雄。”杨敏并不追击,单手以叉支地语带讽刺:“你之所以组会结社,用意就是要你的爪牙捧你做英雄。所以有人说,英雄是捧出来的。阁下,要想做真正的英雄,靠人捧是不可能成为真英雄的。你的真才实学,距超拔的境界尚远,你只能倚仗人多势众,网罗一些不肖的一二流人物捧你做英雄。而你的行为,一点也没英雄的气质。凭你这几个比小鬼好不了多少的金刚,妄想胁迫本城的人,替你助威打起除魔卫道烂招牌,要除去九州冥魔,真可怜,你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嘴脸,看是不是除魔卫道的材料?呸!”

  “你……”四海牛郎的大花脸可能掉了些油彩,显得更为难看,更为狞猛可怖。

 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狂笑声震耳,黑影从南房跃登瓦面,一闪不见。

  “咱们走。”

  四海牛郎一跺脚:“给我查这个人的底细,我要将他化骨扬灰。”

  扶走两个伤腿的金刚,背走了一具尸体。

  神针织女独自走了,家里的事有她老爹善后。

  ***

  喜欢偷越城关不怕杀头的好汉,跳城爬墙的位置与路线,通常有一定的道路和地点,蛇有蛇道鼠有鼠路。

  这牵涉到城墙某段的高度、方向、城墙的风化度、护城河某段的城根岸坡阔窄、附近有无人烟……这些地方,有些治安人员了如指掌,只是张只眼闭只眼,卖城狐社鼠一份交情而已,也留一条活路给走投无路的人走。

  外地过境的亡命,如果必须在城内逗留,或者需在城内办事,通常会打听这些出入的安全通道,甚至会先行勘察以备必要时使用。

  四海牛郎人手众多,胆大包天,高手爪牙全是亡命,既然打算在此地算计本城的人物,对调查工作当然相当详尽,了解出入路线岂能马虎。

  顺德府城是大官道的重要兵家必争大城,城高仅比京都低六尺五寸,不算箭垛,全高也有三丈,只有地行仙级的轻功高手,才有跳上跳下的能耐。

  护城河宽度是五丈,引达沿河的水入城,在大多数地方是城根护岸,宽仅一丈左右,没有跑势跳跃的空间,超拔的高手也难跳过五丈距离。

  偷越城关,须备有工具才能如愿。

  比方说:缒绳,准备爬升的缒绳须附有抓钩。浮具,会游泳的就不需准备。总之,偷越城关是顶麻烦的事,被抓住了,很可能被送上法场,只有亡命才敢做,平常百姓想都不敢想。

  神针织女是本城不安分的大姑娘,她敢到田家去看戏,偷越城关,她认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没有人能捉住她法办,她可以来去自如。

  她也有一定的路线,位于城西南角的角楼附近,那一带的城根护岸,宽有六七丈,适合她用轻功纵跃。

  城河的宽度也仅四丈多一点,她可以一跃而渡,而不必用浮具或游泳。

  时近子夜,她急于前往找杨敏道谢。

  当然,她对杨敏产生爱念,道谢正是亲近的借口。

  一个性情奔放的动情大姑娘,举动通常难以用常情来衡量的。她却没想到,一个名门大闺女,半夜出现在旅舍的单身男人房中,会有些什么后果。

  她也没想到,途中可能出现些什么意外。

  杨敏是从何处偷越城关的,她不知道,她只知道走自己平时所走的偷越路。

  往下飘落三丈,她应付裕如,扳住垛口引体下降,便减低了六尺,身轻似燕,下飘两丈余不可能有风险,摔不断粉腿。

  刚向下飘落,脚刚沾地身形下挫,这时,正是最脆弱的一剎那,应变的能力降至零,比身在半空更糟。

  城根的草丛中,这一剎那黑影暴起,双肩关节各挨了一劈掌,立即被按倒在草中,脑户穴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,便失去知觉。

  正受到攻击的剎那间,她知道擒她的人是谁了。

  她后悔,已来不及了。

  她真该沿途提高警觉的,但她却毫无戒心。

  即使先怀有戒心,她也难逃毒手。

  对方的武功与经验,比她高明多多。

  ***

  六福老店静悄悄,几盏照明灯笼,发出朦胧的幽光,连店伙也少在外面走动。

  已有十之七八旅客乘夜动身,留在店中住宿的旅客闭门大睡,谁也懒得理会房外的动静,外面的事故管他娘,各人自扫门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,出门人少管闲事,是平安大吉的金科玉律。

  其实,外面不会有大动静骚扰旅客。

  神针织女猛然惊醒,张开凤目便知不妙了。

  是一座简陋的房间,一床一桌两张长凳,桌上有一盏菜油灯,一座双柱烛台,一灯两烛光度明亮,可照亮全房的每一角落。

  她就躺在唯一的简陋木床上,发黑的蚊帐是撩起的,床上的木枕和旧硬的薄被,发出难闻的怪味。

  她不算外行,这是旅舍的单间上房,当然不是上流的旅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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