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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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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种狂野的刀光狂泻渗合,没发生接触的声响,太快了,双方皆仅有发出一刀的机会,谁发刀时能把握袭击的部位,谁就是胜家,没有变招封架的机会。 一刀,致命的一刀。 雁翎刀偏了一点点小角度,而且稍高了那么一点点,从张家全的胸口上方电掠而过,机会消逝了。 猎刀却把握住几微的机会,从雁翎刀的稍下方掠过,划开了插翅虎的右胁。 刀光斜飞而起,如电光,似流光,然后突然幻灭,只看到张家全破空而起的身形,急剧地猛然翻腾,刀已入鞘,人飘落五丈外,呼吸显得有点急促,脸色也有点泛白,但落定的身形依然稳定。 生死须臾,可怖的搏杀在剎那间展开,也在剎那间决定与结束,风雷声犹在耳,这场搏杀便已结束了。 死亡的气息弥漫,死神攫走了两个人。 插翅虎胁裂肠出,内脏外流,鲜血流了一地,身躯仍在挣扎,手中仍死握住雁翎刀,脸上扭曲的形状极为恐怖,口中发出令人闻之会做恶梦的叫号。 力士的尸体,冲倒在五丈外,死状反而没有插翅虎恐怖,而且显然已经死了。 两把飞刀贯入双目,直透大脑,脑部一坏便完了。人的死亡,脑部死得最慢;脑已经死了,身躯那能不死?所以力士死得最快。 鱼皮衣裤可挡刀枪,气功也可以刀枪不入,但任何奇功也保不住双目,双目却又是最难击中的目标。 张家全在改变目标攻击插翅虎的前一剎那,发射两把飞刀,竟然奇准地射入力士的双目,他自己也几乎丧命在插翅虎的雁翎刀下,危极险极。 突然的静止,气氛更为动人心魄。 冯堡主像是失魂,目定口呆惊骇万状。剑根本挡不住猎刀,三枚指断魂一被拍飞两枚无功,在如此接近的贴身拼搏中暗器失效,震惊自是意料中事,这位一代枭雄,几乎无法接受眼前的失败。 “我给你重装指断魂的机会。”五丈外的张家全开始举步接近:“我要知道你比千手神君高明多少,我要再次尝试了解这种霸道暗器到底有多厉害。” 冯堡主神魂入窍,果然从百宝囊中取出三枚指断魂扁针,定神套入手指。 “你怎样杀……杀死那位力士的?”冯堡主提心吊胆问,搏斗中生死须臾,谁敢分心去留意别人的死因?事后知道,便可提高警觉了。 张家全接近力士的尸体,拔出飞刀在尸体上拭净血迹,仔细察看是否已经变形,变形便不能用了。 还好,飞刀的钢很纯,没变形。他取出油脂布帛,替飞刀抹上一层薄薄的油,有意无意地亮给冯堡主看。 “我曾经告诉千手神君,我的暗器是致命一刀。”他将飞刀插回腰带刀插内,熟练地试拔两三次,然后向冯堡主接近,神色泰然自若:“我让他有用千手绝技对付我的机会。” “你胜了?” “我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?你总不会把我看成重回阳世的鬼魂吧?”张家全已接近至丈左右,双手空空斜垂在身侧,开始全神戒备游走。 “你用飞刀杀了他?”冯堡主也戒备地移位。善用暗器的人,一般名家以右手为主,但拔尖高手却以左手为先,可在以兵刃交手中乘隙发射取敌。因此,取得良好发射位置与发射方位,是十分重要的事。 “是的。”张家全换了三次方位:“可是,他死得非常的不光明。” “怎么说?” “他不敢比拼,却表示缴械,远走高飞认栽。但最后,却在丢下兵刃时突袭,死得好窝囊。比起这些满人来,我们汉人实在很惭愧。” “这……” “我希望你表现得有骨气些,别让在下失望。” “我……” “你曾经击中过我,应该有信心。”张家全不再移位,开始准备攻击。 双方都是暗器高手,行家中的行家,面面相对,不可能暴露空门,不可能给与对方有最佳角度发射暗器的机会,只有强攻以制造空隙,在强攻中抓住机会行致命一击,别无他途。 这与两个绝顶高手对敌一样,唯一的途径是在攻击中抓住攻击要害的机会,走位争取空门,那是二流人物的下乘作法。 他一停止,杀气立即涌腾,气氛一紧,似乎,空间里又重新流动着死亡的气息。 冯堡主心虚了,突然打一冷战,徐徐后退。 “你走不了的。”张家全看穿了对方的心意,保持稳定的速度,一步步跟进。 移动,也是制造机会的手段。不论是前进或后退,假使一只脚将落未落之间,脚下恰好有个洞,或者低了半尺,也许高出三寸,那就给与对方最好的攻击机会了。但这机会的把握,可不是容易的事,稍纵即逝,问不容发,绝不是普通的人所能控制得了。 山风料峭,寒意渐浓;晚霞即将消逝,正是用暗器攻击的最佳时机。 “我堵住这一面,就是不让你们逃走。”张家全继续利用自己的优势,加重对方的心理压力:“你只有一条路可走,退入你女儿被囚的天罗地网。” “张兄,咱们商量商量好不好?”冯堡主终于承受不了压力,气沮地说。 “商量什么?” “我回五行堡,弃堡亡命天涯。” “呸!”张家全冒火了。 “你……”冯堡主吓了一跳。 “你让咱们汉人蒙羞。” “我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人。” “你替他们屠杀咱们自己的人。” “我……我是不得已……” “你为何不死?” “我有家有业,燕山三剑客带了大批高手逼我,我……我能怎办?咱们的大明皇朝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,你要我向何处投奔?你看你……” “我怎么了?” “你也留了辫子。” 张家全一怔,愣住了。 他如果不留辫子,怎能返回沁州故居? 而现在,他已经无法返回故乡了,有家难奔,有国难投,这根辫子…… 他探手到脑后,从豹头帽下拉出那根耻辱的标志,用掌心暗藏的飞刀,一刀割断,向冯堡主脚下一丢。 “你说你愿意返回五行堡,弃堡亡命天涯。”他一字一吐:“是吗?” “是的。”冯堡主大声答:“今生今世,我不做满人的走狗。” “我相信你。” “皇天后土同鉴,我冯威如果食言背誓,天打雷劈。”冯堡主郑重地起誓。 “你可以走了。” “张兄,我……我的女儿……” “你等一等。” 冯堡主全身一懈,感到寒意好浓好浓,开始打寒颤,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,内衣已被汗水湿透,所以精神一懈,寒意油然而升。 手心,也被汗水湿透了。 片刻,张家全带着冯秀秀,出现在林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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