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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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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呵呵!你不否认得到不少衷心敬佩你的朋友吧?大魔那些黑道朋友,谁不甘心情愿为你赴汤蹈火铭感五衷?连被你闹得焦头烂额的香海宫主,也前嫌尽释希望和你交朋友呢。小兄弟,不要轻视黑道朋友,总有一天,你会发现他们可爱的一面,他们之中,的确有不少了不起的风尘铁汉。不瞒你说,我穷儒富春申在江湖上声誉并不佳,阴狠毒辣睚眦必报,但恩怨分明重视道义,也许有一天,我会为你上刀山下地狱。不能在这里白等了,咱们就此分手,今后你行止如何?” “小可须在此等候辛兄。”永旭不假思索地说。 “他不会回来的,他对浊世狂客颇为顾忌。” “他不可能远走,小可与他有约会。” “浊世狂客已在此出现,你们武昌之约自然就此结束,他不会回来了。” “小可仍然打算等他三天。”永旭仍不放弃自己的主张,他真希望辛文昭能回来找他。 穷儒无法说动他,只好独自走了。 一等三天,辛文昭始终不见踪迹。他等不及了,换了一身青衣,提了行囊丢掉剑,回复本来面目取道奔向池州府城。 姬家父子下落不明,猜想可能随着妖道到南昌去了,不可能从姬家父子身上追查出顺天王的下落啦! 南昌卧虎藏龙,天下瞩目风云日紧,如果他踏入南昌地境,必将受到宁王府无数高手群起而攻,太危险了。 他想到天台姬家附近查姬家的底,但再一想便又打消去意,姬家父子进了宁王府,他到天台可说毫无用处白费工夫。 如果顺天王在宁王府藏身,改头换面以另一面目领兵,这更不容易着手追查了。 宁王反迹已显,而且起兵在即,顺天王廖麻子再领兵纵横天下,更不易下手置这恶贼于死地啦! 他不甘心,暗中打定了主意。 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?他必须冒险走一趟江西,任何凶险也阻止不了他深入虎穴的决心。 宁王举兵造反的凭借,一是江西地境内的水陆匪群,二是早期训练的刺客,本来不成气候,成不了大事。 那些水陆匪酋,水上以鄱阳的水寇为主力,由水寇组成的舰队出了鄱阳,派不上多少用场。 陆上以赣南的山贼为主,那些打家劫舍的匪徒像是乌合之众,除了抢劫一无所长,碰上真正训练有素的官兵,不战自乱。 如果顺天王真的投奔宁王府,宁王便如虎添翼,不啻平空增加十万雄兵,以顺天王纵横两省,屠杀官兵数十万的丰富经验,来领兵除确大江流域甚少险阻的鱼米之乡,可说易如反掌势如破竹,没有人可以挡得住这位骁勇善战的嗜杀悍寇。 去江西走一趟,防患于未然;这是他的心念,虽然明知凶险,明知有无数不测与难以计及的危机在等他,已经握有线索,由不得他退缩了。 他打算从九江转道南昌,走大门而不从偏僻处偷偷入境,九江是江西的门户,危险性虽然增大,但也容易混入,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。 如何偷渡?他想起了金贞姑。 他揭破了妖道李自然九华之谋,及时救了大魔一群黑道群雄,妖道必定恨之切骨,不但会禁止他入境,甚至会通令宁王派在天下各地的爪牙刺客,搜杀他永除后患。 糟的是夜袭九华精舍,无意中被可疑是顺天王的人逃脱,如果那人真是顺天王,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,必定会倾全力搜寻他这个唯一的可怕劲敌。 他对香海宫主指证他是神龙浪子真正身分的事,感到不安和不满。 如果在江西被人认出他的身分,危险性是极为严重的。假使不能隐瞒身分,在江西他将寸步难行。 至池州约有百余里,沿途还有不少山岭,但山岭都不高,沿途村落皆有招待香客的地方,食宿皆十分方便。 他不带剑,穿青短袄背着行囊,虽然不像是香客,但也不像是什么上流人,除了年轻的脸一表非俗,颇为引人注意之外,十足是个平凡的流浪汉。 通过岔道口,满天朝霞雾岚末消,视野有限。 降下一座山峰,他倏地感到心潮一阵汹涌,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。 危机来了,他本能地想,超人的感应力令他心生警惕,暗中留了心。 他并未停留,继续下山赶路隐约中他觉得后面有人跟踪,虽然他无法发现跟踪的人,但他却知道跟踪的人不但是此中高手,而且是艺业不等闲的高明人物。 一面走,一面完成防范意外的措施,泰然自若地赶路。 到达山麓,已是巳牌初,似乎跟踪的人已经不再跟来了。 他在想:我是不是疑心生暗鬼,庸人自扰? 没有人跟踪,当然不是坏事,免得沿途提心吊胆,被人跟踪毕竟是顶讨厌的麻烦事。他不再疑神疑鬼,放开脚程赶路。 前面山坡下,出现一座歇脚亭,一个中年僧人,正在整理快变成灰白色的破僧袍,从容不迫地束紧脚上的罗汉袜,系妥草鞋,直等到他接近至一二十步,方动身向西北泰然赶路。 总算碰上同道的旅伴,他想跟上去与僧人结伴同行,聊聊天打发旅途的寂寞。 僧人似乎不想与人结伴,大袖飘飘脚下不慢,自得其乐地信口长歌:“终日贪,何时了?只恨家中财帛少。无常到,没有大小,不用金钱不用宝,不分贵贱与王侯,年年多少埋荒草。回头好,回头好,世事将来一笔扫;红尘堆里任他忙,我心清净无烦恼。” 他心中一动,吁出一口长气,喃喃自语:“世间的人,都像这位高僧如此看得开,岂不天下太平,人人安乐永无烦恼?” “绿水青山景色优,”僧人又在高吟:“前人田地后人收。后人收得休欢喜,还有受人在后头。” 他摇摇头,一声苦笑,打消了与僧人结伴的念头。 听僧人的口气同意,那是个看破一切世情的苦行僧,即使结伴,也不会有什么好谈的。 他对佛理一无所知,对因果报应之事存疑,天涯寻仇,难脱恩罗怨网,听不进那些消极无凭的禅理,何必自寻烦恼? 他脚下一慢,目送僧人逐渐去远。 僧人唯一留给他的印象,是身材瘦小,脑后近右耳处有一条四寸长的疤痕,似乎像是刀疤。 不久,前面山径左折,茂林修竹挡住视线,看不见路那一端的景物。 他自从听了僧人的长歌后,一直感到心绪不宁,情绪低落有点恍恍忽忽。 他的确有点羡慕僧人的自在。 “红尘堆里任他忙,我心清净无烦恼。”这两句特别令他心动,想起这些年来出生入死的经历,真如一连串绵绵无尽的噩梦,哪一天才能抛却尘念任他忙,此心无牵无挂无烦恼? “登徒子!”娇滴滴的嗓音把他吓了一跳,慌乱地止步后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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