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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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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风乍起,一缕轻烟像流光!瞬即飘出三丈外,冉冉消失在草木丛中,百十片黑碎布在原地翩翩飞舞。 “是他!”永旭用近乎虚脱的嗓音叫,连退六七步,踩倒了身后不少草木,最后屈右膝着地方稳下身形,浑身在痉挛,虎目中神光一致,语音渐低:“太乙玄功!” 北丐狼狈地爬起,铁青着脸叫:“厉害!这是什么奇功?人呢?” “用遁术遁走了。”永旭站起跺脚叫:“我该带剑的,我该带剑的……如果我知道是他……唉!真是天意也!” “你……你们用什么怪功硬拼的?老天!真可怕……” “我先走一步。”永旭匆匆地说,一跃三丈,去势如电射星飞。 “小老弟,等我……”北丐急叫,急起直追,但追了三五十步,前面已不见人影,只好止步苦笑道:“这娃娃深藏不露,露一手就足以令人心惊胆跳,可怕,可怕。” 永旭一口气赶到聚龙庵,路旁的一座草棚内坐着两位乞丐,一个正在用沙嘎的嗓门,摇头晃脑唱劝世歌,音调徐缓悲凉:“人生本是梦一场,富贵荣华瓦上霜……” 他在棚外喂了一声,扳着棚往问:“看到有人往山下走吗?” “开玩笑。”唱歌的乞丐说:“三更都过了,怎么会有人往山下走?除非他不想活了。” “你们没睡?” “睡个屁,上面什么鬼地方失火,锣声一响,谁还睡得着?” 乞丐伸出脑袋盯着他:“什么地方失火?好像很近呢。” “街尾。真的没有人往下走?” “没有,火一起我们就起来了……” 永旭脚下一紧,向山下如飞而去。 在二天门遇到一个上山的游方僧,一问之下,知道的确没有人连夜下山。 日上三竿,他已身在青阳城内。 囊中还有十余两碎银和数百文钱,在城西一处卖旧衣的偏僻小店,买了一件尚可穿着的青袍,收起扮花子的衣物,回复了本来面目,然后回到殷家山下的九华老店。 殷家山下的九华老店,规模不算大,并不太吸引江湖人的注意。 总算运气不坏,侯刚和老仆李忠,带了两书童紫电青霜上九华,仅带走了一部份行李,其他的物品已交柜保管,他的行李也在其中。 他向店家讨回自己的行李,要了一间上房安顿妥当,换回书生装。出城往至南陵的大道迎去。 在五里亭南面的小山坡树荫下隐起身形,监视往来的旅客。 巳牌左右,一队旅客护着两乘山轿接近了五里亭,首先便看到走在前面的日月双童。日童子右手有兜手的伤巾,大概是右手受了伤。 后面,韦胜垂头丧气埋头赶路。 人数比早些天多了一倍以上,姬老庄主仍然走在轿前,神态在悠闲中流露出忿怒,是个脸呈微笑心中机诈的人。 姬少庄主风采依旧,眼中经常泛起警戒的表情。 姬惠小姑娘跟在乃母身后,风尘仆仆倒也未现倦容。 “大概被穷儒戏弄得心虚了,所以人都不敢分散啦!” 永旭心中暗忖,目光狠狠地打量从容举步的姬老庄主,也留意其他的人。 遗憾的是,无法看到轿中的情景。 他等众人去远,回到亭中喃喃自语:“唔!也许我真的料错了,昨晚的蒙面人不在这里。” 他怀疑昨晚的蒙面人是姬老庄主,可是,眼前的景象却否定了他的猜想。 昨晚那一记生死硬拼,他自己用上了从不轻于使用的绝学,仍被对方的太乙玄功震得五内沸腾,几乎伤了内腑。 对方不但外袍碎裂,内腑不可能毫无损伤,即使有功参造化的灵丹妙药,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天内复原,脸色和走动的外表神情,绝难逃过他的神目。 但姬老庄主外表毫无改变,姬少庄主也精神奕奕毫无异状。 这表示他的推断完全错误,他要找的必定另有其人。 “不管是与不是,我得进一步追查,也正好利用他们重上九华。”他心中打定了主意。 按行程,挹秀山庄的人如果真的要上九华,当然不会在县城停留太久,今晚必定在二圣殿投宿,或者多走几里到头天门甘露寺过夜。第二天上山轻松多了。他跟踪入城,留意一切可疑征候。 他发现姬家的人,进了南大街一栋大宅,门外的门灯写着“丹阳郡广”。 宅院甚大,轿可直入厅下,因此他只能在院门外瞥了那么一眼,看不出有何异状。 等他在城内逛了一圈,午膳后转来察看动静,院门关得紧紧地,更看不出什么了,没有动身的迹象,显然姬家的人今天没有上山的打算。 “晚上再来看看。”他想,在街前街后略为走动,对广宅的形势摸清了三五分。 ▼第十六章 大小罗天 他在十字街一家裱字画的作坊留连半个时辰,买了一部《地藏三经》──本愿经、占察业报经、十轮经──和一幅《阅公塔诗赞法帖》。 作坊的主人年届花甲,姓王,一团和气笑口常开,请他在客堂款待,沏一壶好茶待客,以为他真是来九华游山的读书士子,述起太白书堂的沿革兴衰如数家珍,介绍九华名胜滔滔不绝。 但他意不在九华,不久便探上正题。 “王东主,贵地山青水秀,九华又是江东香火之宗,怎么似乎并不怎么繁荣,城地甚小,户不及千,岂不可怪?”他问。 “公子爷难道还没看出来?”王东主含笑说:“敝县山多田少,地非冲要,当然没有沿江的商埠繁荣,来往的几乎全是香客,能繁荣得起来吗?” “东主祖籍青阳吧?” “不,本籍六安,迁此已有四代。” “算起来东主已是本地人了。”他喝了半口茶:“南大街有一家姓广的人,好像是罕姓呢。” “哦!你说的是广二爷广家。不错,广是罕姓,在敝城仅此一家。广二爷为人乐善好施,是本城的仕绅,祖上据说在前朝出了一位什么功名,但他不是本城人。” “这怎么说呢?灯笼上写着丹阳郡,这里是汉丹阳郡地嘛!” “广二爷的尊翁在十余年前方迁来本城落籍,所住的宅院是向本城的破落户陈浩买的,在山上还有一座避暑别墅,通常约在六月初上山。汉丹阳郡大得很呢。” “哦!这时大概已经上山了,家里还有些什么人?” “只有两个老仆照管。” “山上的别墅可有名称?” “叫九华精舍,那也是买来的,花了三年工夫改建,不到冬天不下山。听说,广二爷还是吉祥寺的护法檀樾。但据我所知,他家里供的神好像是玄天大帝。” “是天师道弟子?” “不知道,敝地的人皆是供佛的。” “平时他大概有不少外地朋友来访吧?” “这个……好像没听说过,往来的都是本城仕绅,听说他的九华精舍,倒是经常有朋友寄居。” 不能再探询了,以免引起王东主的疑心,消息已经够丰富了,这已经证实这位广二爷,明里是地方仕绅,暗里是隐身的问题人物。 九华精舍已毁,消息居然尚未传抵县城,颇令他感到意外,也许是王东主很少过问外事吧? 那么,有关广二爷的消息是真是假?必须再仔细打听求证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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