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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


  “难怪他们下手狠毒,不守武林规矩,刺客的嘴脸暴露无遗,我应该除去他们的。”永旭不胜惋惜地说:“那么,他们该是宁王的爪牙了,那……”

  “如果真是大小罗天的人,当然是宁王的爪牙。五灵丹士是南昌铁柱宫的妖道,他的身分根本不用猜。我想,你那几位同伴必定有惊无险,所以你不用太过心急。走吧,先找地方歇息,明天事情多得很呢。”

  次日一早,两个老花子出现在九华街。

  他们是北丐与永旭。

  永旭由北丐替他化装易容。

  这一带花子之多,多得不可胜数,从山下到山上,沿途分布了不少花子,向香客们伸手乞讨。

  如果是佛诞期,似乎天下间的花子都来九华赶庙会,成群结队上百上千,因此,两人的花子打扮并未引人注目。

  三天门内,是山中的盆地,附近稻田甚多,良田千顷,有一半是属于各寺院的香火田,而以化城寺最为富裕,上面五六里的东岩禅院次之。

  三天门也叫聚龙庵,是招待香客的总招待处,一条平坦的数百步石板路,直通至百岁宫下院。

  山上的诸溪流,汇聚在右面的祇园寺。

  再往上走便是太白书堂、龙女泉、九华街……附近寺院甚多,天下名山僧占尽,半点不假。

  两人半躺在路旁的茅棚中,稻草为榻茅为枕,前面是石板路,后面是溪流,目光落在上面的化城寺,以及右前方山岩下的九华精舍,远远地留意四周的动静。

  化城寺的僧众早课毕,钟鼓声消歇,九华精舍有人开门外出,是两个挑了竹箩的仆人。

  “小兄弟,看清了吗?”北丐低声问:“雾是鸡声初唱时散去的,整夜你绝难看到屋影。老要饭的留意了好几天,有次曾经用死黑犬从岩上向下投,居然毫无动静,丢石块下去也听不到声息,你说怪不怪?”

  “老前辈曾经走近去试吗?”

  “走近?别开玩笑。”北丐大摇其头:“老要饭的曾经量过步武,距精舍约百步,便感到头昏目眩,不得不退回来。你看到那两个门子吗?白天不许任何人接近院门外那三株古松,你只要岔入那条小路。他们便会迎出赶人了。”

  “晚辈知道该如何对付他们。”永旭充满自信地说:“当然得先有所准备。唔!好像不戒魔僧要出来办事呢,居然带了方便铲扮成走方僧。跟踪他,这里已没有什么好看的了。”

  “你看街尾那几个香客。”北丐说:“七个人,正是昨晚那四个家伙的同伴。”

  七个人中,有五个是年轻人,年约二十上下,身材结实,一个个脸色阴沉不带表情,右手有代表香客的灯笼,左手有信香,背上有行囊,腰带上有连鞘长剑。

  山中有猛兽,有劫路小贼,有讹诈的歹徒痞棍,因此有些香客带兵刃防身,不足为奇。

  另两人年约半百,同样高壮结实,同样打扮,鹰目炯炯颇具威严,但未带背囊。

  “那么,他们共有十一个人了。”永旭说。

  “是的。他们举止如一,真教人摸不清底细。”

  不戒魔僧施施然挟了方便铲,出了小径走上石板路,走向街尾,与七名香客快碰头了。

  相距十余步,不戒魔僧脚下一慢,歪着脑袋打量对面来的人,那双火眼充满轻蔑的表情,哼了一声说:“喝!你们是来朝山进香拜菩萨呢,抑或是带剑来杀人放火进地狱?”

  走在前面的中年香客站住了,鹰目一翻,冷冷地问:“和尚,你绝不是九华的僧人,你头上有戒疤,但一点都不懂沙弥行仪。你是不是看我们不顺眼?”

  “大概是的。”不戒魔增狂笑着说:“你们是替大魔助拳的人吗?”

  “你大概是大邪的人了,滚开些!”

  “什么?你这混账东西……”不戒魔僧冒火了。

  “段岳!”中年香客扭头叫:“教训他,打他个半死,用剑。”

  “弟子遵命。”一名年轻人欠身答应,将灯笼信香包裹递给同伴,大踏步向不戒魔僧走去。

  不戒魔僧哪将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看在眼下?支铲狞笑道:“喝!真像那么一回事呢。看样子,佛爷要把你们这些看不顺眼的小辈赶下山去了,上吧!”

  年轻人段岳一言不发,似乎并未听到魔僧那些挖苦人的话,冷冰冰地欺近至八尺左右,徐徐止步拔剑,脸上毫无表情,一双冷电四射的大眼,死盯着狞笑的不戒魔憎,等剑完全出鞘,脸上杀机怒涌,浑身涌发出危险的气息,像一头准备扑向猎物的金钱大豹,充满震慑人心的威势。

  不戒魔僧脸色一变,看出了危机,狞笑瞬间消失,警觉地举起方便铲……铲刚上升,蓦地剑气迸发,电虹破空飞射,段岳已发起空前猛烈的快攻,身剑合一长驱直入。

  “铮铮!”方便铲封住了两剑,人影进退如电。

  不戒魔僧退了丈五左右,段岳的剑仍然无畏地追袭,如影附形紧迫进攻,剑虹已到了魔僧的右胸前。

  “铮!”铲头间不容发地架偏了长到,魔僧斜飘丈外,大吼一声,马步一稳立即扭身以铲柄外挑而出。

  追袭的剑虹突然下沉、斜撇、外拂,快逾电光石火,嗤一声裂帛响,不戒魔僧的右衲袖飘然下坠。

  剑虹急进,然后从铲柄上方一闪而过,锋尖以一发之差,掠过不戒魔僧的右肩尖。

  不戒魔僧的确了得,身形下沉旋身,铲头以雷霆万钧之威,间不容发地从段岳的右小腿外侧掠过,把段岳迫退了一步,也遏止了段岳的凶猛快攻。

  差点儿两败俱伤,生死须臾。

  段岳的神色更冷了,一声冷叱,展开了第二次猛烈的快攻,一连五六剑,把不戒魔僧逼得换了七八次方位,长兵刃方便铲,居然挡不住剑的快速进攻,好几次几乎被剑逼入贴身,显得有点手忙脚乱。

  曾经硬接了两剑,铲上的如山暗劲,竟然未能将轻灵的剑击断或震退,魔僧心中开始发毛了。

  虽说天已大明,但街上仍少人迹,双方恶斗片刻,方惊动街上的人,有几个人站在街口大叫:“有强盗行凶,快鸣锣告警。”

  中年人看出段岳无法在短期间把不戒魔僧摆平,因为魔僧已开始游斗了。

  段岳的攻势虽猛,但魔僧闪避的身法也迅捷无比,任何神奇的剑术,碰上不接斗的人,再神奇也毫无用处。

  如果街上的居民鸣锣示警,那还了得?

  这些人皆靠寺院为生,当然与和尚站在一边,在九华山俗世在家人与和尚出家人起纠纷,吃亏的绝不是和尚。

  “够了,饶他这一次。”中年人沉声叫。

  段岳疾退收剑,脸色苍白欠身行礼惶然地说:“弟子无能,领罚。”

  “不怪你。”中年人挥手说:“我知道这和尚的身分了,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不戒魔僧,武林中了不起的高手,你能削下他的衣袖,已经很不错了,走!”

  七个人转身上路,头也不回扬长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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