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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梳了簪花的美髻,穿绸制的绣花衫裙,不折不扣的小仙女小大人打扮,浑身香喷喷地发出诱人的气息。

  明眸皓齿眉目如画,刚有点发育的身材秀逸细致,故意紧裹的胸部暴露出诱人的含苞花蕾曲线。

  说起话来嗲嗲地柔柔地,笑起来居然媚态十足,与那些成熟的美女,另其有一种令人心荡的特殊风情。

  十足的小尤物,或者小妖精;十足的女人味,绝不会被人误认作可爱的小女孩,而是可以……

  柳思也变了,不再是年高德劭彬彬有礼的大富豪,而是见了鱼的老馋猫,说的话也俗野不文。

  “闻名不如见面。朱大娘,你只有这些货色呀?”他将那个叫小兰的小尤物抱放在膝上,像验货一样摸摸,表明不满意,“在秦淮河,簪花罗七姑、缺指贺坤山、春晓画舫的香狐惜香仙史……”

  他报出一大串秦淮河两岸,与及河上专门供应雏妓的人。

  “他们旗下的任何一个小尤物,一两银子的任何一个,都比你这里顶尖的好一倍。”

  他最后将小兰推开,从荷包掏出十两庄的两锭银子,拉开两雏妓的胸围子上缘,一人塞入一锭。

  “好了,替我治一席酒菜,在你这里住一宵,再派两个不中吃也不中看的小妖精来陪我,明早我要到凤阳找朋友快活几天。”他喝了一杯茶,失望的神情写在脸上,“呵呵!我还想在你这里快活几天呢!”

  见面礼每人十两银子,那是夜度资的好几倍。

  “你这天杀的老羊。”活阎婆笑骂:“你的确来错了地方,赵爷,这里哪能与南都金陵比呀?我这里庙小,容纳不下你这位大菩萨。”

  “在你这里住一宵,够朋友吧?”柳思嬉皮笑脸,“要不,你来陪我呀!”

  “恶心!”活阎婆白了他一眼,老脸居然微红,“你是老嫩都有胃口呀?”

  “各有风味呀!有甚么不对吗?花钱是找刺激的,一般正常女人懂得甚么叫刺激?上了床熄了灯……”

  “天杀的,我知道你们有钱的大爷……”

  “慢来慢来。”他笑吟吟地阻止活阎婆往下说。

  “怎么啦?”活阎婆讶然问。

  “你的口气不对。”

  “有何不对?”

  “我听得出,有愤世嫉俗,不该出于你活阎婆之口,讽刺我吗?”

  “我怎敢?赵爷。”活阎婆赔笑。

  “有钱不是罪过,朱大娘。”他靠在大交椅内,摊手摊脚坐得安安逸逸,语气轻松,“我发财,是用性命搏来的。天知道哪一天失了风,破锣破鼓送我上法场?活着,我不找快活岂不白话了?再说,钱赚多了不愿花不敢花,这与穷措大有什么两样?”

  “我知道你是挑得起放得开的大爷。”

  “夸奖夸奖。”他怪腔怪调在椅内欠身示意:“会赚钱,会花却不易。大多数人都是守财奴,替子孙做牛马,我不是。”

  “高明。”活阎婆讨好地说。

  “赚了一座金山十座银山,放在床底下舍不得用,与穷人实在没有什么不同。我一掷千金毫无吝啬,至少我活得比那些守财奴,死后准备将金银带入坟墓的蠢才,活得更有意义。”

  “你准备在我这里一掷千金吗?”

  “有何不可?”他自负地说。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可惜你没有让我一掷千金的条件。呵呵!你不会寄望我将用性命博来的金银,满街抛洒让穷人捡拾吧?我是那种白痴吗?会花钱,可是不小的学问呢!扮散财童子不能算是花钱,朱大娘。”

  “呵呵!赵大爷,说说你的所谓条件好不好?”

  “我有各种不同的口味,不同的嗜好,在南都是颇有名气的。顶尖的、怪异的、特殊的、新鲜的……尤其新鲜最为重要,我年登花甲,依然无病无痛龙马精神,就是养生有道不接近不新鲜的。”

  “处女?”劳老七凑过在他耳畔笑问。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最好顶尖特殊兼有?”

  “那更妙。”

  “也许我们可以张罗。”

  “真的?”

  “包君满意。”

  “那就说定了?”

  “还得找人商量。”

  “呵呵!没有甚么好商量的,有钱可使鬼推磨,钱可通神,钱甚至可以塞菩萨的嘴。”他解下藏在腰中的腰袋,也称褡裢,在茶几上慢慢推出里面的宝贝。

  活阎婆、劳老七、中年女人,甚至两个雏妓,都围过来看他掇弄这些宝贝。

  成卷的,是南京宝泉局的官汇票,与各钱庄的庄汇票,面额自一百两至千两,足有二十张以上。

  扁形的所谓金叶子,十两一片约有二十片左右。

  引人注目的,是两卷盐引,都是不曾截角的有效盐引。是两淮都转运盐使淮安分司,所发的正盐引(随货提单)小引(二百斤一引),数额自一百引至一千引共十二张。

  论价值,真值好几千两银子。

  引离货便以私盐论,这可是杀头的大罪。

  私盐贩子有了这种真盐引,就可以化私盐为公盐了。

  事实上盐引本身是先缴款与盐同领的,所以引本身就值这么多钱,问题是引与盐必须在一起运输至各地,有盐无引那就死定了。

  巡缉营的走狗,就凭这种没收的盐引,公然贩卖私盐发财的,来源大半是谋杀了正当的盐商,吞没了盐。

  更利用随货的盐引,与盐场的官吏上下其手,大量另运私盐公然运至各地贩卖给当地的盐商。

 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,利之所趋,杀头小事一件。

  事实上目下盐政大坏,天下混乱,未到地头不曾截角报废的盐引,就有不怕死的人私行交易,几近明目张胆地步。

  盐政总理鄢狗官本身。每年就在私发盐引上,赚进百万银子以上,一半作为贿赂严嵩父子的赃金,两大奸平分利益,大家上下其手大发横财。

  巡缉营的人也大发横财,那些小头头身上,多多少少也拥有三五张大小面额盐引,来源必定沾有浓浓的血腥。

  赵东主走私各种物质,盐也是其中之一。

  在南都南面的江宁镇,设有正式的小栈号。暗中的根据地,却设在大胜关,拥有走私的船只二十艘以上,明里他却是小有名气的正当栈号东主。

  在临淮如想查证他的身分,真不是易事。

  但他身上所携带的巨额金银,皆足以代表他的身分了,没有查证的必要,风月场中的牛鬼蛇神,眼中只认识金银,那有查证身分的胃口?

  就凭他身上的二十片金叶子,二百两黄金可兑换一千两白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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