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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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晁凌风神色泰然,从黑雾涌腾中,从容自叉尖前穿越。心胆惧寒的飞燕,从他身上获得勇气,不再发抖,对他的镇定从容极感佩服。 踏过尺余高的门限,厅中突然亮起惨绿的幽光。 飞燕又是一惊,又开始发寒栗了。 不是厅,确是一座殿堂。 墀下列有拜台拜垫,上面是神座神案,高坐着一位阎王。 案侧,是判官、主簿。 案前两旁,四个人:牛头、马面、黑、白两无常。 两厢,两列鬼王、鬼卒、鬼魂等等。 没有人移动,没有任何声息,寂静如死,落针可闻,似乎这些阎王鬼卒,全是木雕泥塑的。 唯一动的东西,是流动着的、有草霉气息、偶或杂有腥味的淡雾。 “闪在门侧等我。”晁凌风附耳向飞燕说:“背部必须不能让人接近,任何声息与异状,皆不可大惊小怪。记住,你所看到和听到的,都是幻象,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,记牢了。” 她如催眠,竟然一反刚才的常态,默默地、顺从地侧移,移至门侧的墙壁倚壁而立。 当然,她并不知道这是晁凌凤在她的意识中动了小手脚。恐惧消失了,意识也陷入朦胧,她只有一个念头:倚壁戒备,保护自己。 她能听到,能看到,但引不起她情绪的激动。 “你到了幽冥地府。”上面的阎王说话了。 “哈哈哈哈!”他仰天狂笑,声震屋瓦:“就算是到了幽冥地府,在下也要把道宏观主带走。” “为何?” “那是在下与道宏观主的事。阁下,你是道宏观主的师门长辈吧?在下惟你是问。” “大胆!” “胆不大就不会来,你不要给脸不要脸,少在我面前神气,我不吃你那一套。” “你是什么人?” “晁凌风,你不至于没有印象吧?” 阎王眼神一变,似感意外。 “难怪你敢猖狂。”阎王厉声说:“拿下他。” 腥风压体,黑无常一闪即降,一声怪响,锁魂链突然挟呼呼罡风,拦腰缠到。 钩正是对付链的最好兵刃,竹钩杖一闪,便钩住了缠上来的链。 晁凌风不再客气,左掌同时一扬、一抓、一抄、一挥,但这些变化太快,即使在对面也无法看清,只能看到他的手掌伸出,如此而已。 砰一声大震,黑无常斜飞丈外,重重地惯倒在墀角,似乎骨头已被摔散了,伸手伸脚抖动,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。 “这点点伎俩,少来献宝。”晁凌风大声说,从竹钩上取下夺获的八尺长锁魂链,左手将链抡得呼呼怪响:“下一个动手脚的人,就不会如此幸运了。” 从双方的距离估计,他的手掌确已触及黑无常,因此极易被旁观的人误认是被他将人掀扔而出的,并没任何奇处。 但在扮阎王的人看来,却又另有看法,黑无常练有精深的气功,拉开马步屹立如泰山,即使用千斤巨锤痛击,也难将马步撼动分毫,绝不可能人一沾掌,便被摔飞攒倒,人毕竟不是纸糊的。 那么,黑无常必定是被某种不测的武功所制,不明不白吃足了苦头。 “咦!孽障果然有所恃而来。”阎王惊讶地叫:“你们要小心……” 白无常一声怪叫,挺无常棒飞扑而下,棒一伸毒烟喷出,灰雾远及丈外。 晁凌风及时右闪,毒雾无功。 无常棒势如崩山,来一记力道千钧的横扫千军,威力笼罩三丈方圆,挨上了必定腰折体裂。 虎虎罡风声如万顷松涛,潜劲直迫三丈外。 棒到人影下缩,委地直贴高不足一尺。 棒挟风雷掠过,人影重现伸张。 锁魂链有如电光一闪,快得肉眼难辨,殿中本来就幽暗,满殿映着绿色的幽光,视力大打折扣,因此谁也没看到链子飞出。 白无常惊叫一声,身躯突然向下一颜。接着,无常棒余势未尽,带动了白无常的身躯,向左廊柱前飞旋而去,去势惊人。 左廊的鬼卒们大惊失色,惊恐地走避。在轰然大震中,无常棒扔出,白无常也重重地摔倒。 晁凌风站在原地,左手的锁魂链抡得呼呼怪响。 先前白无常进招的地面,遗留下一条人腿,自膝盖以上四寸左右折断,是被锁魂链硬生生勒断的。 鲜血仍在流出,血腥刺鼻。 “下一个人,如果没练有铁颈功,最好不要出来送死。”晁凌风抡动着链子说:“即使这人的颈脖,比白无常的腿坚硬十倍,在下也可以用链子把他的颈脖勒断,灵不灵立可分晓。” “仙师替我……报……仇……”白无常在两名鬼卒的救助下,声嘶力竭地狂叫:“我……我右腿……哎……唷……轻一点……” 猝然一击,吓坏了不少人。 扮阎王的人骇然一震,挺身站起,顺手拈起案上搁着的松纹古定剑。 “弟子收拾他。”扮判官的人沉声说,抓起案上笔架中的判官笔,举步下墀。 晁凌风眼神一变,一双虎目突然反射出幽绿色的光芒,像煞了夜间肉食兽类的眼睛,左手的锁魂链不再抡动,斜垂在身前徐徐左右轻摆。 整个人似乎笼罩在一种看不见,但可以感觉得出的怪异气流内,双袖与袍袂,有韵律地徐徐飘扬。 判官笔向前一伸,判官口中念念有词,笔尖突然幻发一星异光,碧中带金渐渐扩大。 风生五步,寒气袭人,云生殿顶,雾起两廊。 呆立在壁前的飞燕,感到这剎那间,天地突然变色。 她看不见阎王、看不见鬼卒、看不见晁凌风,但见眼前一片灰茫茫,天地一色,已一无所见,一无所有。 寒风飒然掠过,好冷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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