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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〇


  江西宁府的狗头军师是大师李自然,据说已修至地行仙境界,妖术通玄,法力无边,宁王之所以敢谋逆造反,完全是受了这妖道的蛊惑。

  妖道修真铁柱宫,亲传三弟子是得力的臂膀,号称铁柱宫三真人,已获妖道真传,同样妖术通玄,法力无边。

  武林朋友都以为自己学有专精,武功都是武林绝学,谁都以为自己了不起,人人都以为自己是武林第一高手,一言不合拔刀剑而斗,谁怕谁呀?

  但真要他们与会妖术、巫术、魔术的人斗,他们就神气不起来了,所以武林朋友对三种人深怀戒心,这三种人是僧、道、妇女与小孩。

  道,包括了玄门正宗(道家修真人士)、天师道(道教法师术士道姑等等)、巫道(巫门人士大半为妇女)。

  俞柔柔对自己的内功深具信心,剑术更傲视武林,但要她与八极真人这种法力无边的妖道拚搏,首先在心理上就输了一半。

  神龙谍是四海盟的撑腰人,妖道显然在最后从江右赶来京师,所以亲自率领爪牙与四海盟的人大搜西山,搜寻百了刀,哪能少得了她?

  她向申三娘与侍女桂小绿,悄悄打出候机逃走的手势,不想在此地等死。

  “你走给贫道看看?”八极真人凶狠狠地说:“你们曾经出入黛园,所以贫道对你们提出合理的要求,同仇敌忾,你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。而且,没有人胆敢不识相,拒绝贫道的要求。”

  “道长未免太霸道……”

  “这世间本来就是豪霸的世界,不霸道还能干翻天覆地的王霸事业吗?”八极真人狞笑着说:“你们愿意合作吗?回答!”

  声色俱厉,豪霸主子面孔暴露无遗。霸道是不讲理的代名词,也是任意奴役人的借口,顺我者生,逆我者死,没有什么理由好讲。

  但比起那些用甘言蜜语、阴谋诡计引诱盲从蠢蛋自动卖命送死的阴谋家,却又可爱多了。

  用胁迫手段是谋略中最低劣的一种下策,简单明了,人人会用,毫无技巧可言。

  “可恶!你像是吃定我们了。”刀客首领无名火发,当忍无忍时,只有选择拚的一途了。

  “那是毫无疑问的,你不信是不是?”

  “在下……”

  “你派一个人出来,贫道让你明白,谁是强者。”

  大袖一抖,出来一名五短身材的中年人,翻着死鱼眼阴阳怪气,要死不活拔出腰间的紫金戒尺。

  “我江左穷儒左啸天穷了大半辈了,跑到江右遇上明主赏识,两三年来总算脱离穷籍,囊有余钱。”这位仁兄厚颜无耻地拂动着尺八长的戒尺说:“俗话说:‘得人钱财,与人消灾’。得了钱财是需要付出代价的,左某只好凭手中戒尺,拚了老命也在所不惜。

  “喂!哪一位名家高手是强者?出来让我江左穷儒瞻仰瞻仰强者的风采好不好?左某恭候。”

  江左穷儒一个六安州的无聊文人,与另一个人见人厌的江左穷神,同称江左二恶。

  在闯荡江湖的牛鬼蛇神中,江左二恶算是名列前茅的邪恶代表,武功深不可测,正邪人士皆恨之刺骨,口碑之差,连为非作歹的凶神恶煞也为之侧目。

  早几年,江湖朋友便知道这无聊文人,在江西宁府任把式,混得人模人样,似乎不再叫穷。

  而他在酒色场会极为活跃,在南京金陵十六楼征逐酒色充大爷。

  目下权势达到巅峰的组合,各拥有一批正人君子共弃,野心分子趋之若鹜的走狗,搞得天下汹汹。

  厂卫(东西两厂与锦衣卫)叫档头;江西宁府叫把式;河南伊府叫勇健;各地藩邱称中官亲卫(太监所领的打手。江西宁府与河南伊府,亦是藩王之一)。

  提起这几种人,正道人上似乎只有一个念头:斩尽杀绝,良莠不留。

  刀客首领当然知道江左穷儒可怕,心中为难,对方摆出公平相搏的态势,岂能多派一两个人出场应付?而一比一,胜算有限得很,不啻派人出面送死。

  首领有知己知彼的工夫,他的手下却有些人不信邪,不等他招呼有所表示,已有一名身材如巨熊的虬须大汉,大踏步越众而出。

  “我,还不配称高手名家,更不配称强者。你既然叫阵单挑,我只好滥竽充数,舍命陪君子了。”

  虬须大汉用粗嗓门豪壮地说,所说的话,比江左穷儒更富文味些,江左穷儒的话反而含有邪邪的三流江湖味。

  两人对面一站,身材与气势恰好相反,真有小鬼搏金刚,令人发噱的感觉,不成比例。

  “就算你不是高手名家,能与我江左穷儒平起平坐论交,目后你一定会平步青云,声誉鹊起的,我敢保证你,一定会扬名立万。”江左穷儒用刻薄的口吻嘲弄他说:“现在,你可以亮名号了,这是扬名立万的第一步,机会不可错过。”

  “我这种人对虚名浮誉不感兴趣,只重视实质上的利益。”虬须大汉不甘示弱,也用锋利伤人的话回敬:“老实说,你江左穷儒的名号,仅能聊算第二流人物,距天下武林风云人物仍有一大段距离,胜了你也增不了在下多少光彩,你又何必自抬身价,妄抬分量?

  “这样好了,当今皇上姓朱,你就叫我朱大,你也只配和我这种胡诌姓名的人玩笑,是吗?”

  “好,就算你是朱大。”江左穷儒心中恨得要死,口气却显得轻松无所谓:“我非常愿意和你玩命,你的刀想必很锋利,亮刀吧!”

  刀出鞘,又呈现强烈的对比。

  尺长一尺八,青黑暗淡毫不起眼;刀长三尺,是不用双手进招的狭锋单刀,光亮锋利,本身就具有慑人的杀气。

  “在下得罪了。”朱大抱刀行礼,风度良好。

  “你就不用客气进招吧!”江左穷儒仍然托大,轻拍着戒尺蛮不在乎,甚至不曾拉开马步立下门户:“一刀把我砍死,只怪我学艺不精,命该如此。好!扑上来!”

  一声冷叱,朱大扑上了,人在急动,刀却保持抱刀的姿势随人前冲。

  发刀的距离,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,一剎那的差错,结果将截然不同。

  人扑上,刀不发,江左穷儒一怔之下,不等朱大出刀,本能地一尺敲向朱大斜冲而到的右肩颈。

  恍若电光一闪,剎那间改守为攻,神意相通,得心应手。

  几乎在同一剎那,刀光闪烁,风生八步,恍若夏日暴风中的雷电。

  尺估错了情势,一举走空。

  刀光狂舞,轰雷掣电,惊心动魄。

  人影可怖地闪动,刀击中身躯的暴响似连珠。

  极短的一剎那接触,三方的人看清了变化的,没有几个,反正知道狂野的刀光,在戒尺狂乱无效的封架下,任意予取予求。

  断毛随风雪飞舞中,传出一声铿锵的金铁交鸣,刀光人影倏分。

  江左穷儒斜飘出丈五六,吃惊地稳下马步。

  妖道的十三个人,同时发出惊叫声。

  朱大在丈外沉下马步,立地生根双手握刀,眼中有惊怖的神情流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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