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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八


  §第二十一章 血手天绝

  姜是老的辣,年轻气盛的人就怕来软的。

  他的气消了,扭头便走。

  “晁小友,你不把那七位仁兄带走吗?”冷剑在他后面叫道:“葛天龙把这烂摊子丢下来,老朽实在收拾不了,你就饶了他们吧!”

  “不能饶。”他转身说道:“他们死不了,痛苦九日之后,经脉自会复原,但气机变异,内功的根基毁定了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叫他们去找葛天龙父子,前辈根本不需要铁肩担这份道义,除非北校场袭击是前辈所授意的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有件事请教,请前辈据实相告。”

  “老朽知无不言。”

  “前辈与妙手空空交情如何?”

  “同道而已。同仇敌忾,奔走的事由他负责。”

  “前辈抵达武昌,可曾与妙手空空见过面吗?在下是指尊夫人咸宁道发生事故之前。”

  “愚夫妇到达的当天,还是他至码头接船的,订下的宾阳客店,也是他经手。之后他的事忙……”

  “该死的!”晁凌风突然咒骂。

  “老弟怎么啦?”冷剑一怔。

  “哼!尊夫人遇险,假使妙手空空恰在一旁,他会坐视吗?”

  “当然不会。”

  “那就怪了。”

  “有何可怪?”

  晁凌风哼了一声,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故一一说了,直说到干预九天玄女掳劫白鲤公冶胜宇一段经过。

  “西雨获得尊夫人南行的消息,据说是从一个自称马斌的人获得的。”晁凌风最后说道:“妙手空空知道是我戏弄飞天蜈蚣,可知他早已潜伏在凉亭附近了,而他自始至终,不现身与尊夫人相见,未免太违常情。前辈,在下知道在下屡遇风险的原因了,以为内情复杂,原来如此简单。诸位的处境相当险恶,得好好打算了。在下不想与你们这些人勾心斗角,你们好自为之。”

  声落人动,三两闪便消失在屋顶。

  “老弟请留步……”冷剑急叫。

  夜空寂寂,晁凌风早已去远。

  ***

  厅中气氛沉重,十二个人你看我我看着你,惊怒的表情,挂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
  “我十分相信晁小哥的话。”冷剑的妻子女飞卫咬着银牙说:“飞天蜈蚣在要发射蜈蚣毒镖的剎那间,突然摔倒跌了个手脚朝天是事实。当时我只感到奇怪而没留意是何缘故,现在想起来的确不合情理。柏大空躲在亭后,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?”

  “还有,我们在街上碰上刺客的事,也是在见过柏大空之后才发生的。当时葛天龙在场,他说他老爹没来,现在却来了。”夜游神眼中有了杀气,说道:“景老哥,我们真的要小心了。”

  “咱们被人摆了一道。”定一刀徐二庄主气得拍桌子跳起来道:“这口蜜腹剑的混账东西!”

  “咱们离开吧!恐怕真的要被人埋葬在此地呢!”紫霄散仙苦笑道:“知人知面不知心。我有勇气面对最凶残的敌人,可不愿被朋友在背后捅一刀。”

  “咱们这时如果走了,何以向同道交代?”冷剑冷冷一笑道:“有人就希望咱们悄悄溜之大吉。”

  “景施主的意思……”

  “等待。”冷剑斩钉截铁地说。

  “等死?”紫霄散仙说话毫无忌讳。

  “不见得。”

  “哪……”

  “咱们不走,希望咱们走的人是不会甘心的。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就会有人不择手段,用尽千方百计送咱们上西天,以便任所欲为。”

  “那是一定的。”

  “咱们不是坐以待毙的人,就让他们来吧!对付这些玩弄阴谋诡计的无耻之徒,咱们实在没有和他们堂堂正正周旋的必要。”

  “哦!贫道明白了。”

  “明白就好,咱们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,凶险便已减掉三成。我担心的是,郝谷主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风声,或许会趁火打劫,咱们内外交煎,情势殆危。”

  “我愿意冒这趟风险,与景老哥共进退。”夜游神坚决地表明态度道:“除死无大难,没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
  “谋而后动,咱们先冷静下来,明日再好好商量。”冷剑毫不激动道:“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;想不到敌人会帮助我们揭发奸谋,而图谋的人却是最好的朋友,真是令人寒心!”

  次日,店伙们发觉这几位武林领袖人物,神情似乎比往昔轻松得多,紧张的气氛似已一扫而空。

  ***

  晁凌风确是厌倦于和这些风云人物勾心斗角,决定不再理会这些无谓的仇怨。

  他发觉自己无端地卷入这场纠纷,成了那些人利用的对象,简直是岂有此理,再不及早抽身,后患无穷。

  报复的念头,一念之间,他便不放在心上了。

  一早,他出现在文昌门码头,手中提着行囊包裹,剑他已经丢掉了。

  他自己知道,像他这种人,手中有没有刀剑都是一样,带了刀剑反而是累赞。

  文昌门码头,可以雇得到上行的小型长程船只,乘大船必须到平湖门设法找船行。

  两个码头中人领着他,登上一只小客船。

  “这位是罗船主,船籍在岳州府。”一位中人替他引见道:“昨天刚将旅客送抵府城,正好赚几文外快。罗船主,这位晁公子要雇船上航。”

  “请诸位进舱里奉茶。”罗船主布满风霜的朴实面孔堆满笑意,肃客入舱。

  “你们谈。”中人含笑拒绝说道:“我和李兄弟要到郑三爷处听候差遣,听说事情相当急迫。”

  两个中人已匆匆走了,晁凌风上了舱面。

  “郑三爷,是不是这段码头的管事?”他信口问。

  “是的,晁爷。”罗船主信口答道:“不怕官,只怕管;吃这门饭,就得听这些人管。晁爷要到岳州?多少人?何时……”

  晁凌风有点后悔,他不该向那两个中人通了姓。

  所谓管事,正是青龙帮在码头的混混,只要两个中人与郑三爷一照面,他的行踪就会暴露了。

  “我一个人,马上走。”他说:“船资多少?”

  “哎呀!晁爷,可不能说走就走呢!得到市泊司去办手续,得缴纳规费……”

  “我要马上走,给你一百两银子……”

  “老天爷!你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也不敢,被衙门查出来,不但要吊销船籍,还得罚款打屁股。”罗船主叫起苦道:“我尽量赶办手续,约摸午后就可启碇。急不得的,晁爷。船资嘛!我也不敢多要,四十两银子就够了,六天才到岳州。”

  “哼!正正当当的走,十两银子就够了。”他的心中焦躁,显然走不了啦!他怎能逼这些奉公守法的人犯法?

  “晁爷,不瞒你说……”

  “你到底接不接受?”

  “抱歉,小的有家有小……”

  他将一两碎银放在舱板上,向跳板走。

  “打扰了,我另外找敢接受的船。”他一面说,一面登上码头。

  每个人生活的圈子,有一定的范围和规律、门坎,进了这圈子,你就得遵守这些规律和范围的约束。

  如果不懂门坎,很可能处处碰钉子,寸步难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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