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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五


  §第二十九章 求救无门

  拖尸体是男士们的事,两位姑娘在茅亭中歇息。

  “姐,你是怎么一回事?”夏冰黛眉深锁,盯着千幻夜叉关切地问:“你不断看你的手,不时无缘无故摇头,有什么不对吗?”

  “我的手,好像愈来愈反应迟钝了,发射暗器,已有力不从心的感觉。”千幻夜叉举起双手,不住抓握、放松:“好像多了一层没有感觉的皮……”

  “哎呀!”

  “早两天会觉得麻麻痒痒,今天不麻不痒了,却变成了感觉迟钝,好像手上有一层硬壳。”千幻夜叉惶恐的神情显而易见:“偶或觉得头有点昏眩,昏眩为期甚短,当时意志便不能集中,而且微觉恶心。很糟糕,我从没发生过这种情形,尤其是这双手。”

  “老天爷,姐,这不是好现象呀!”夏冰焦灼地捉住她的手,不住拍打、揉搓:“有何感觉?这里呢?这里如何……”

  “好像真的多了一层没有知觉的皮,更像你在替我隔靴搔痒。”

  “姐,你不要吓我。”夏冰急得快要掉眼泪了,突然大叫:“仲秋哥,快来,快来……”

  禹秋田匆匆洗掉手中的血迹,听叫声急切,心中一惊,飞奔而至。

  “小冰,怎么啦?”

  “你……你快检查姐的手,还……还有她的头,不对劲哪!她……她她……”夏冰惶乱叫嚷。

  夏冰词不达意,但禹秋田似有预感,慌张地抓起千幻夜叉的手,一面检查一面问症状。

  “糟!那天我应该起疑的。”禹秋田记得那天进食时,千幻夜叉猛擦手掌的事:“显然,情形愈来愈严重了,这是恶化蔓延的症状,问题是到底是何病变,又由何种物体导致的。”

  “仲秋哥,有……有办法医治吗?”夏冰在眼眶里的泪水,终于流下脸颊。

  她是一个敏感的小姑娘,好恶爱憎写在脸上,而且有点多愁善感,心地善良的人,通常犯有这种毛病,为了一条小虫的死,也会掉上几滴眼泪。

  “但愿我知道就好了。”禹秋田心中大乱:“如果所料不差,已经拖了三天,一天比一天严重,以后呢?我们赶快走,到南京找专治疑难杂症的郎中。”

  “你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?”千幻夜叉叹了一口气:“这点麻木感觉我忍受得了,相信不久之后,会慢慢好转的,不要大惊小怪啦!”

  所有的人都过来了,北人屠尤其关心,问长问短,急得头上的青筋也在抽动。

  “这种日渐恶化的怪症,是很难慢慢好转的。你不急我们急。”禹秋田五内如焚:“小红,想想看,三天前你曾否吃过,足以引起恶心的食物?”

  他算是白问了,众人一同进食,同一种食物,连水也是相同的竹筒所盛的。

  “双手曾否把玩过什么奇怪的小动物?”他不死心,继续追问。

  “没有呀!我连小猫小狗都不喜欢碰呢!”千幻夜叉摇头苦笑。

  “我们准备立即动身。”禹秋田跳起来叫。

  “仲秋哥,你不能急。”夏冰苦着脸:“你一急,我们都六神无主了。”

  “那就走吧!”北人屠挟起了刀囊:“该死的鱼鹰,到现在还不露面,不等他了,他不是一个好主人,天知道他怀了些什么鬼心眼?居然……”

  “且慢!”禹秋田心中一动。

  “怎么啦?”

  “会不会与鱼鹰有关?”

  “怎么可能?除了那天我们四个人,喝了他的招待茶水之外,饮食都是我们自备的。”北人屠的思路相当敏捷:“再说,四个人喝同一壶茶,其他三人都没有任何症状。就算鱼鹰用了鸳鸯壶,也没有理由计算小霍呀!目标应该是你或我。”

  “不对,我想想看,那天……”

  “那天有个小女人,用泥块戏弄我。”千幻夜叉忆起当时的情景:“我追她,哎呀!”

  “小红,怎么了?”禹秋田惊问。

  “那……那狭窄的、粗糙的夹墙,当时,我是摸索过去的,墙有砂状的刺……”

  “我们去看!”禹秋田跳起来。

  ***

  “是有一种淡淡的怪味,不是泥腥。”禹秋田仔细举着油灯,察看两面的粗糙夹墙,用鼻子嗅闻。

  “没有任何理由,筑这种粗糙的墙。”北人屠大声说:“将泥糊上去,也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形状与纹路。问题是,用何种工具能糊抹出这种会擦伤人的平面来。”

  “用特殊手法抹上去的。”禹秋田咬牙说:“任何人经过这里,除非身材特别矮小,都必须用手撑扶着挤来挤去,轻者擦触掌皮,重者可能磨损皮肤,所以从这里潜出潜入的外贼,必定受到伤害。该死的!这见多识广的可恶飞贼,我等他!他防贼的技巧高明着呢!”

  刮下一些碎砂用碗盛了,占据了鱼鹰的家。

  禹商东、商南兄弟俩,也把船撑过来拖上滩岸。

  次日一早,禹秋田找来了一根大木棍,先从近河滩的两栋茅舍开始,一阵乱棍,把两栋茅舍打得稀烂,连泥墙也打平了。

  拆屋的巨大声浪,远在数里外也可听得一清二楚。

  “明天拆三间。”他向寂静的湖面大叫:“或者,用火烧。”

  ***

  今晚,他们有卧室就寝了,睡了三天草窝,快要成为野人啦!

  千幻夜叉愈来愈感精神不济了,手掌发麻的感觉已传至小臂,手腕的转动显明地发僵。

  点起了油灯,禹秋田细心地替她揉动双手,推拿麻木发僵的肌肉关节,不住柔声安慰她。

  夏冰在一旁帮不上忙,坐立不安,不住掩面饮泣,完全乱了方寸。

  有一个坚强的大男人在旁照料,至少可以控制紊乱的情绪。

  “是否感到好过些?”禹秋田无限关切低声问,双手揉动力道渐增。

  “没有用,仲秋。”千幻夜叉的情绪,出奇地低落:“我……我想,我不中用了……”

  “千万不可失去信心,小红。”禹秋田心中一酸,深深吸入一口气:“那老贼会现身的,撑下去,小红,不要让我失望,我……”

  “也许,这是上苍的报应吧!”个性坚强的千幻夜叉,凤目中终于有了泪光:“记得,你说过,你不用暗器杀人,虽则你是宗师级的暗器大行家,你接暗器的手法,可说举世无双……”

  “不要说这些,小红。”

  “所以,我尽量克制使用暗器的冲动。而这次,以及在江宁镇,我克制不了自己,我一而再使用无影神针。所以,上苍从我的手开始惩罚我……”

  “我不听这些,姐。”夏冰伏在她身上,泪下如雨:“你使用无影神针,都是为我,上苍应该惩罚我……”

  “不关你的事,小冰妹……”

  “不,该怪我,是我在蚌埠集与他们结仇,而且害死了两个旅客。天啊!为什么受害的不是我?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感恩图报,而是你我一见如故,我好喜欢亲近你、爱你。我只有兄弟没有姐妹,我好寂寞,我……”夏冰又哭又叫,尽情倾诉:“姐,不要弃我……”

  “小冰妹,不要哭。”千幻夜叉出手,轻抚夏冰的秀发,像在抚摸心爱的妹妹,她自己泪下如断了线的珍珠:“我是独生女,比你更寂寞。真的,我把你看成让我呵护关心的小妹妹。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。命中注定是你的,上苍不会拿走;不该是你的,绝对保不住。我活了二十二年,上苍该要我回去了。”

  “不!我不听你说这种话。”

  “你要听,小冰妹。”千幻夜叉绵绵的目光,含泪注视着直吸气的禹秋田:“这段日子里,我发觉仲秋哥不再讨厌我了,我好高兴,我在梦中也在笑。小冰妹,我走了之后,不要为我悲伤,人早晚要走的,迟早而已。”

  “姐……”夏冰哭了个哀哀欲绝。

  “我走了之后,什么事你要和仲秋哥商量。我太刚强,刚则易折。他也刚。你兰心蕙质,善良纯洁,有你调和他的刚,我很放心……”

  禹秋田嗯了一声,踉跄出室定了,脚下蹒跚,像是肩上负了万斤重荷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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