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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有几分才貌自命淑女的姑娘们,最讨厌这种油腔滑调而又具有才华的男人,表面示弱不介意名头声誉,却每句话都伤人自尊,令人又爱又恨。

  “我要打烂你的狗头。”虹剑电梭暴怒地叫骂,女人当然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,愤怒地冲上。

  禹秋田急闪,到了先前两人品茗的食桌前,一把抓起茶壶,脸上邪笑涌现。

  “我打赌,你会变成落汤鸡。”他掀开壶盖丢掉:“真妙,还有大半壶热茶,淋在身上一定很精采,你的典雅绸衣裙保证会变成半透明的,不信你再接近看看?”

  虹剑电梭真不敢再接近,热茶泼在身上,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,旅途中洗衣裙麻烦得很呢!

  “你……你你……”虹剑电梭哭笑不得,气得涨红了脸:“我一定要杀掉你这痞棍,一定。”

  “又一个一定要杀我的人,以后保证会有第三个,倒霉。”他放回茶壶,向在走道口强忍笑意的大力神叫:“殷东主,弄坏你的生财家具,抱歉,我赔。他们吃饱了喝足了,我肚子里酒虫馋虫都在造反呢!劳驾弄些酒菜填五脏庙,谢啦!”

  “你敢在我这里逗留?”虹剑电梭显然不欢迎他留下。

  “算了,樊大小姐,彼此无仇无根,些小冲突用不着你死我活,对不对?一个在江湖有志称雄道霸的人,计较小是小非气量小,成不了大事的。”他不再邪笑,语气诚恳:“小冲突过了就算,犯不着没完没了。像你这种天仙似的美貌大小姐,走到那一角落都会有人闲言闲语,凡事计较,你得整天为鸡毛蒜皮的事,忙得焦头烂额,甚至会把天下人都当成仇敌,日子难过得很呢!我为镇江的事道歉,够了吧?”

  态度虽表现得诚恳,但言辞问仍流露出讽刺味。女性心眼小而且敏感,虹剑电梭也不例外,恨恨地哼了一声,昂首挺胸气虎虎地走了。

  八表狂生羞愤难当,已先一步偕同擒龙客离去。

  大力神当然不便让他俩睡食厅,让出一向店伙住的小房作宿处。

  北人屠不再理会擒龙客,已看出这位名宿太过阴险,不好相处,打定主意不与他们到天长堡,过来替禹秋田拾掇食桌,在对面相陪。

  大力神打发店伙离开安歇,弄来一些肉脯烧卤,两壶真正的汾州杏花村汾酒,兴高采烈前来相陪。

  真正的杏花村上等汾酒,不是透明晶莹的,而是淡碧绿的光泽,香传百步的珍品。

  “老弟,我算是服了你。”大力神斟上酒豪放地举杯:“敬你。兄弟早年久走江湖,见识过无数高手名家,可就没见过凭一根木制门闩,能封住狂风暴雨剑势的高手。你知道那位八表狂生的来历,是吗?”

  “不但知道来历,而且知道根柢。”禹秋田回敬了一杯,这才放低声音说:“江家的狂风十八剑,四五十年前,一代剑豪狂风剑客江万里,号称剑术宗师的秘学。狂生定然是江家的子侄,剑术已获江家真传,只是心浮气躁,一出手就求胜心切,反而被我夺获先机,无法施展剑术的精髓,输得很冤,难怪他不服气。”

  “算了吧!我北人屠眼睛还没瞎呢。”北人屠拍拍禹秋田的肩膀笑笑:“别装了,我是目击你力敌三仙女的人。哦!小子,你不是走了吗?”

  “乘机办事而已,我要证实一些事。”禹秋田不多加解释:“我是玩弄诡计,作弄人的专家,不希望在阴沟里翻船,所以先求证以求稳扎稳打。褚兄,他们是不是邀你一同前往天长堡讨公道?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不要跟他们去,褚兄。”

  “不去了,那个擒龙客阴险得可怕。”北人屠摇头苦笑:“我这人愣头愣脑,除了敢杀敢拼之外,一无长处,不喜欢与阴险的人打交道。”

  “对,离开他们远一点。”

  “小子,听到什么风声了?”北人屠自嘲愣头愣脑,其实心清肚明,凭闯荡江湖盛名不衰的经历与经验,绝不会是一个一无长处的笨瓜。

  “他们后面还有一大批人,其中有人已经搭上了天长堡某条线,可能获得协议,皆大欢喜。祝堡主父子目下可能在解州以南,搜寻天涯浪客与玉面狐,也留意千幻夜叉,不久可能往回赶,与八表狂生会合,很可能高高兴兴至天长堡作容。”

  “老天爷!我如果跟他们去……”

  “你北人屠必定再死一次。”大力神咬牙说:“擒龙客已提出要求,要我也一同前往替他们助威。如果我拒绝,他威胁说后果自负,我也死定了,我是天长堡凶徒掳人的人证。”

  “狗娘养的可恶!”北人屠咬牙切齿:“小子,要不要连夜动身摆脱他们?”

  “摆脱不了的,褚兄,摆脱得了今天,摆脱不了以后。”禹秋田虎目中冷电乍现。

  “他们会紧迫不舍,至死方休?”

  “这两位仁兄用不着自己追。”

  “哦!你是说……”

  “你该知道鹰扬会。”

  “山门设在扬州的鹰扬会?”北人屠脸色一变:“会主五岳狂鹰狄飞扬,五年前创会一举成为江湖大豪。该会尽做些见不得人的狗屁事,会众日增加蚁附膻,连黑道朋友也为之侧目。你是说,这两个人……”

  “该会设有三位副会主,八表狂生是排名第二的副会主。擒龙客地位稍低,是外堂七星主的玉衡星主。”禹秋田尽量将声音压低,虎目不时瞟向半掩的大门:“外堂是专门对外的组织,这次来的人,全是外堂的高手。”

  “小子,我相信你不是胡说八道的人。”北人屠讪讪地说:“鹰扬会是半公开的组合,一些重要的首脑并不隐瞒身分,我从没听说过首脑人物中,有这两个人。”

  “那些公然露面的首脑,是摆出来让人看的,各地发生事故,都与他们无关,因为他们的行踪众所周知。哼!你以为我溜走乘机办事,要证实的是什么?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站房里那几个借宿的旅客,是暗中策应与传信的人。信息已经传出,是有关天长堡掳人留了活口的事。”

  “哎呀!”北人屠惊叫:“通知天长堡的人?”

  “一点不错,所以要你自己把脑袋送到天长堡。我已经把信使埋了,至少可以争取到一两天时间。”

  “他们到天长堡,为了何事?”

  “以后再告诉你。不瞒你说,鹰扬会成立的当时,我已经对他们留了心,对他们的了解,比任何人要深入一些,因为我得暗中防备他们,早晚会和他们发生无可避免的利害冲突。我的消息,只有一些是从信使口中获得证实的。你们小心……”

  烛火摇摇,帘动门响,人已失了踪。

  “这小子真是个鬼。”北人屠毛骨悚然地说:“段兄,你看清他是怎样走的吗?”

  “没看清。”大力神居然脸上、手上、汗毛根根耸立,而且打一冷颤:“你不要说鬼好不好?咱们柏亭阜附近村落,经常闹鬼。”

  “一定是你开黑店,经常做谋财害命的勾当,所以冤鬼祟人。呵呵!他娘的!你没用人肉作脯吧?我可吃了不少呢!”北人屠居然有心情开玩笑。

  “去你娘的!我孤家寡人,一人饱一家饱,不图名利活得心安如意,何用开黑店?”

  “不瞒你说,我真吃过人肉包子。”

  “恶心!去你的。”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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