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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六


  另一间房内,床脚躺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,头发仍是湿漉漉的,可知是刚洗完发,返回卧房时昏倒了,脸蛋倒还有五六分姿色,不是他们要捉的人。

  穿越内堂,拉开门进天井,打算进入前一进房舍,可能要找的人安顿在前一进的卧室内。

  松明火焰闪动,亮度不足,举着松明踏入天井的爪牙,毫无戒心地向前走。天井不大,不能称为院子,而且两侧没有厢房,不需费心搜查。两侧,是邻舍土瓦屋的山墙,脊角并不高。这一带的居室,屋顶都不高。

  京华秀士跟出,突然有所惊觉。先前与同伴在大门前泄放迷香,就是因心生惊兆,跃登巷对面的屋顶,发现了苏若男。

  “小心!”他急叫,猛地一爪虚空抓出。

  叫唤了一步,只能仓猝发出三成劲道的神魔爪,也晚了一剎那,变化已经结束了。

  一个淡淡的人影凌空而降,头下脚上斜插而下,双手扣住举着松明的爪牙双肩,身躯随降势收缩,双脚蹬在爪牙的背上琵琶骨上,身形立即急升,凌空两记美妙的后空翻,重新登上瓦面,一闪不见。

  “哎……”爪牙厉叫,丢掉松明向前一仆,再发出痛苦的叫号,挣扎难起。

  双肩骨与双锁骨,全被扣断扣裂,双琵琶骨的一蹬,也把最坚硬的琵琶骨踹裂了。

  一抓落空,京华秀士飞跃而起,一鹤冲霄直上屋顶,以速度取胜,不讲求飞升的姿态是否美妙。

  袭击的淡淡人影下搏与上升的身法,正是极难练的巧燕翻云,下降、上升、折向、空翻,如果没练至身轻似燕的火候,降下就飞不起来了。

  他刚跃上屋顶,双脚还没沾及瓦片,淡淡的人影已出现在前面的屋顶,飞越三丈余宽的天井,简直就像张开手脚飞翔。

  “原来是你。”飘落屋顶的人影叫:“报应临头,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!”

  后一句咒骂声,是飞跃时所发,声落已跃回这一进的瓦面,速度比先前飞越天井更快。

  是无双玉郎,身法真像可以自由飞翔的燕子,重量与飞越的距离已消失,像鸟一样轻灵。

  京华秀士十分机警,向下一蹲便降下天井,往内进厅一窜,一闪不见。

  他只敢来暗的,不想冒险和无双玉郎明里拚搏,阴谋失败,必须走避。他的另一爪牙更机灵,已早一步窜回黑暗的内堂。二比一,他毫无胜算。

  无双玉郎飞跃而下,毫不迟疑跃向内堂门。

  糟了!她忘了天井中被她抓伤的爪牙。

  爪牙仆伏在天井中央,头朝内堂门,双肩的肩骨和双锁骨被扣断扣裂,双手仍可发出挣扎的力道,猛地撑头抬身,头向下一叩,一声轻响,寒芒破空。

  是小型背装弩,非常令人意外的霸道暗器。

  无双玉郎在冲入堂口的瞬间,感到左肋有物以高速擦过,当时并没运功护体,擦过而已她也没介意,反正知道身后有人用暗器对付她,暗器并没击实。

  屋内漆黑,那能追得上一个怕死鬼?追出后门,已经一无所见。

  正想跃登屋顶察看,突觉心头发恶,眼前发黑,立即波及双脚,腿一软,无法跳跃了。

  “咦!”她踉跄站稳,讶然惊呼。

  恶心消失了,眼前也不再发黑。

  后门是野地,房屋的长度不一,也就参差不齐,有些人家建了鸡窝猪圈,有些人家辟了菜畦,反正零零落落,藏匿毫无困难。她认为京华秀士不会往荒野逃,必定上屋逃回大街。

  她想上屋,一阵昏眩感猛然光临,双脚虚脱,那种无力感会令人绝望或疯狂。

  吃力地扭转身,向前一栽。像是出乎本能,用顽强的意志力驱使手脚移动;向前头的蔓草荆棘丛生处爬行,得找地方躲起来,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,体内为何会发生这种可怕的变化?

  ***

  罗远将苏若男从袖风围困中救出,猛追震落巷下的黑袍人,但晚了一步,无法衔尾追随,纵落小巷,弯弯曲曲的小巷黑沉沉,不见人影,听不到声息,但他却凭经验估计震落的人走向,沿巷飞掠而走。

  他没看清黑袍人的面貌,天太黑,接触也仓猝,但从可怕的袖劲中他知道这人是谁。

  在大宁集,他第一次碰上强劲的对手,仓猝间全力运剑,无与伦比的强烈剑气,击破对方的猛烈无匹袖功。今晚这个黑袍人那彻骨裂肤的深雄袖劲,已表明就是那个在大宁集出现的人,全力击出的一记以神御剑,击破那人的大袖占了上风。

  那次,也是他初露头角,自取绰号为八极雄鹰。

  他对这个不露名号,排山袖非常可怕的中年人,怀有强烈的戒心,知道早晚会与这个人生死相见,因为那次他与三妖狐和苏若男,杀了这个人好几个武功了得的爪牙,对方绝不会放过他的。但迄今晚为止,这期间一直不曾与这个人碰头。

  今晚这个人所使用的袖功,确是排山袖,只不过把直劲改用旋劲施展而已,旋劲的威力比直发的劲道更为惊人,难怪苏若男禁受不起。

  苏若男是第二次败在这人的排山袖下,这人也第二次被他所击败。

  重要的是,他从无双玉郎口中,知道九幽门的门主,叫北溟绝剑方永昌,有超等的高手十杀星和哼哈二将,武功极为惊人,因此他怀疑这个人就是九幽门的门主。

  在黑暗的小巷内追人,无法加快速度,小巷弯弯曲曲,稍快些便会一头撞在墙壁上。追了数十步,他大感不耐,腿一弹便上了屋顶,再一起便飞越前面一座有阁楼的房屋。

  这种普通贫民住宅,屋顶并不牢固,在上面掠走已经相当危险,稍一用力便会踩破瓦面,脚下陷可能折足。他竟然急于追赶在屋顶纵跃,甚至飞越宽约两丈的楼房。楼房两侧与邻舍交接的山墙,高出邻舍近丈。这是说,他如果飞越成功,不算上升与下降的高低距离,直距离最近也有三丈以上,飞越时飘落邻屋的瓦面,必定有如一块大石往下砸,不踏破屋顶才是怪事。

  这已经不是人体所能达到的距离,超出体能的极限。他竟然在起飞时,不曾踏破脚下受力的屋脊,身形以优美的升弧扶摇直上,顶点竟然在搁楼的侧方八尺左右上空,飞越完全成功,降弧必定可以飘落预估的落点以外。

  巷对面的屋顶,突然出现七个黑影,从侧方看他飞越,天虽黑依然可一目了然。

  “好,他可以称天下第一只鹰。”叫好声如沉雷,声震夜空。

  “他将是死鹰一只!”邻屋的屋顶,接着传出厉喝。

  升起九个人影,发射出满天铁雨钢流,每个人皆用双手连续发射,全向他集中攒射。

  他正向下飘落。落点外丈余的邻屋有九个人等候他,先用暗器攻击,在空中把他击毙就省事多多。

  他飘降的弧度不可能改变,暗器成半弧形迎着他的降弧集中的,绝对可以在他降落之前把他击毙,任何内家高手的护体神功,也挡不住这阵铁雨钢流,暗器中有专破内家气功的霸道利器。

  他的身躯似乎突然缩小了两倍,飘落的降弧倏然消失,改变为突然直坠,张开的手脚紧收,像怒鹰敛翅下搏,更像一块石头,自天而降笔直砸下,问不容缓地改变落点,恰好避开在降弧线上集中的暗器群。

  下坠的速度太快太突然,黑夜中视线也容易模糊,因此他的身影,似乎在空中突然消失了。

  喝采叫好的这一面屋项,同时冲出十余个黑影,隔着小巷也用暗器攻击那九个黑影,一面发射一面咒骂。

  一声怪啸,九个黑影无暇查看罗远是死是活,黑影连闪,在对巷射来的暗器到达的前一剎那,向相反的方向撤走,见好就收,不想和十余名劲敌在夜间拼暗器。

  十余名黑影知道追不上,四面一分,找寻可能已被射落的八极雄鹰,最后不得不离去,无法证实八极雄鹰是死是活,反正知道在那种恶劣情势下,活的机会微乎其微,很可能尸体掉落在屋下某处墙缝里了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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