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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“我们可以策应你呀?”苏若男反对他独自缠斗无双玉郎:“从侧方用双锋针……”

  “不可能,速度太快,你用针说不定误中我的要害呢,何况他的四随从,不会让你两人接近。不是我小看你,你的内功纯度不足,比他差了几成火候,切记防备他突然近身用指拳贴身攻击。我就几乎被他打得六腑移位,现在还感到疼痛呢!”

  “他……他真有那么厉害?”白妖狐打一冷战:“他一个京都贵公子花花大少……”

  “他一拳贴身发劲,按理最多只有百十斤力道,却把我打飞丈外,够厉害吧?”

  罗远似乎余悸犹在:“一个花花大少,配指挥慑魂天魔这种凶残恶毒暴虐的老魔头?他那身细皮白肉反震力之强,骇人听闻,我爪上已用了八成劲,居然扣不住他的肌肉。

  “告诉你,猛虎被我的爪搭上,我一定可以撕下一块虎皮裂肉三寸。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练,又练何种内功秘学的?我尊敬他这位势均力敌的对手,所以不希望你两人加入。”

  “生死由命,富贵在天。”五湖游龙紧握住天涯孤凤的纤手,庄严地说:“让我们联手并肩,轰轰烈烈为生命奋战而死,不要做苟且偷生的懦夫,被人像逐狗一样凌虐屠杀。”

  不远处的山林中,传来急促的分枝拨叶声。

  “这些天杀狗娘养的,不到半个时辰就来了。”玉虚天师跳起来大骂:“大概他们做梦也没料到,我们会不上当在这里等他们。来吧,贫道恨比天高。”

  ***

  没有攻坚突破的主力,等于是一群乌合之众的暴民。

  有能力攻坚突破的无双玉郎不在,罗远便成了出柙的猛虎,能完全控制阵势,他这一组成了攻坚与截杀的主力,纵横全场有如虎入羊群。

  惨烈的搏杀为期甚暂,百余名九幽门高手潮水似的涌入,杀声震动山林,一冲之下,便被截成一小围一小堆的残余,兵刃与暗器齐飞中,惨号声大作,片刻的切割,坡坪中尸体堆积。

  阵势扩张,但仍然可以两组成一阵,包抄堵截进退自如,残余们魂飞胆落逃命第一。

  罗远这一组三个人,盯牢了慑魂天魔,所经处波开浪裂,把阻道的人杀得七零八落。

  片刻间,人都逃入山林一哄而散。

  亭前的山坡草坪中,横出竖八摆平了将近七十具尸体,另有十余名重伤垂危的人,仍在挣扎呼救。

  说惨真惨,那根本就是一场有计划的大屠杀,片刻间,死伤了六成以上。

  罗远二十二个人,奇迹似的一个也没死,仅有三个人受了不算重的暗器伤。自始至终,不曾发生势均力敌的近身拼搏,对手大多数是被从侧方旋到的另一小组杀死的,正面拼搏的机会不多。

  慑魂天魔不在尸堆中,这老魔除了四处逃避罗远追杀之外,毫无舍命一拼的机会,更无暇指挥其他的人搏斗,兵败如山倒,一冲之下就决定了谁是赢家。

  计划中避免追击,穷寇莫追,追入山林十分危险,残余也不值得追。

  大获全胜返回大宁集,下一步是商量今后的行止。

  ***

  没有甚么好商量的了,敌势仍强,主脑在瑞云谷,身旁必定带有更高明的爪牙,参与夺金的人毫无机会。

  潜伏在大宁集附近的人仍多,随时皆可能重行集结,再来一次复仇雪恨的不惜代价猛烈攻击,多逗留片刻,便多片刻危险,下一次的攻击,不可能再如此幸运了。

  玉虚天师与天绝星,是第一批急急离开南奔的人。

  罗远不走,他不想走回头路,必须北走南阳,且在大宁集看看风色,等这些暴徒离去赴瑞云谷之后,他便可以先奔向桐柏绕远些,避免再与暴徒们碰头。

  宇内三狐也不敢逗留,依依不舍向罗远道别。

  千手灵官也不敢留下,抄小径向西奔襄阳。

  五湖游龙与天涯孤凤,没说出去向,他俩情投意合,本来就对参手夺金的事不热衷,兴之所至前来凑凑热闹而已,两人连袂向南走的,但出了集便失了踪。

  苏若男不能走,她坦然说出有人在瑞云谷,必须赶往瑞云谷会合,也将面对慑魂天魔那些人。目前这七十里山路,必定危机重重,她只有四位随从,根本不能自保,她连慑魂天魔也对付不了,更不用说无双玉郎了。

  罗远仍在小食店借宿,全店只剩下他一个旅客了。

  他根本不介意无双玉郎的人手众多,一有动静,随时皆可临走高飞,十个八个超级高手也拦不住他,不想逞强的人,脱身是相当容易的。

  他对攻击时无双玉郎不在场的事,深感诧异百思莫解,那是不可能的事,身为主将怎能不出面指挥?可以肯定的是,他并没将无双玉郎击伤,那一抓急袭劳而无功,攻不破对方的护体神功,不可能造成伤害,连对方的肌肤也无法抓伤,那来的伤害?

  疑云重重,他理不出头绪。对这位势均力敌的小男孩,他的确由衷地敬佩,也深怀戒心。

  这个组合实力空前雄厚,人手之多,令人难以置信,真可以说高手如云,如果不设法摸清这个组合的底细,日后在江湖行走,很可能步步杀机,凶险重重。

  以武道门来说,横行天下二十载,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,声威迄今未衰。但该门的总人数,绝不会超过一百人。而真正露面的人,仅一二十个而已。

  飞天蜈蚣与飞虎,就是这十余名重要人物中的两个。而这两位号称大将的高手,根本不堪他一击。

  连千手灵官这位天下名捕,也对这个组合一无所知。

  他得设法摸清这个组合的底,防备他们日后明暗俱来对付他。

  歇息了半个时辰,已经是申牌正末之间,天色尚早,不是晚膳时光。店中冷冷清清,不是集期,店门半掩,没有人上门。闲得无聊,他到店堂小坐。

  店堂的地铺已经撤除,寄宿的旅客已经走了,死了的已经埋葬在后山岗。店伙计仍在与雇工修缮房舍。店东倒还客气,替他沏了一壶茶。

  湖广产茶,但质量并不高,大半制成熟茶砖,向西运交西番边境的茶马司交易站,由茶马司运出境售与番人易马;番人不喝上品茶。

  沏的茶很浓,苦而不回甘。像他这种人,喝甚么都不在乎,好茶坏茶,同样喝得津津有味。经常各处奔忙,有时深入崇山峻岭,与采药人盘桓,有时自己也采药,过惯了独处穷山恶水的生活,应该耐得住寂寞。

  但今天经过惨烈血腥大屠杀之后,独处空旷的店堂,居然平空生出寂寞的感觉,甚至觉得大热天,竟然感到有寒意。

  也许,在经过杀声震天的血腥杀戮之后,再处身在冷清清的空旷店堂内,所产生的两极分化心理作用,而产生发自心深处的寒意,其实店堂流动着温暖的气流。

  他的思路,仍回到无双玉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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