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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没有甚么好商量的了,敌势仍强,主脑在瑞云谷,身旁必定带有更高明的爪牙,参与夺金的人毫无机会。

  潜伏在大宁集附近的人仍多,随时皆可能重行集结,再来一次复仇雪恨的不惜代价猛烈攻击,多逗留片刻,便多片刻危险,下一次的攻击,不可能再如此幸运了。

  玉虚天师与天绝星,是第一批急急离开南奔的人。

  罗远不走,他不想走回头路,必须北走南阳,且在大宁集看看风色,等这些暴徒离去赴瑞云谷之后,他便可以先奔向桐柏绕远些,避免再与暴徒们碰头。

  宇内三狐也不敢逗留,依依不舍向罗远道别。

  千手灵官也不敢留下,抄小径向西奔襄阳。

  五湖游龙与天涯孤凤,没说出去向,他俩情投意合,本来就对参手夺金的事不热衷,兴之所至前来凑凑热闹而已,两人连袂向南走的,但出了集便失了踪。

  苏若男不能走,她坦然说出有人在瑞云谷,必须赶往瑞云谷会合,也将面对慑魂天魔那些人。目前这七十里山路,必定危机重重,她只有四位随从,根本不能自保,她连慑魂天魔也对付不了,更不用说无双玉郎了。

  罗远仍在小食店借宿,全店只剩下他一个旅客了。

  他根本不介意无双玉郎的人手众多,一有动静,随时皆可临走高飞,十个八个超级高手也拦不住他,不想逞强的人,脱身是相当容易的。

  他对攻击时无双玉郎不在场的事,深感诧异百思莫解,那是不可能的事,身为主将怎能不出面指挥?可以肯定的是,他并没将无双玉郎击伤,那一抓急袭劳而无功,攻不破对方的护体神功,不可能造成伤害,连对方的肌肤也无法抓伤,那来的伤害?

  疑云重重,他理不出头绪。对这位势均力敌的小男孩,他的确由衷地敬佩,也深怀戒心。

  这个组合实力空前雄厚,人手之多,令人难以置信,真可以说高手如云,如果不设法摸清这个组合的底细,日后在江湖行走,很可能步步杀机,凶险重重。

  以武道门来说,横行天下二十载,每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,声威迄今未衰。但该门的总人数,绝不会超过一百人。而真正露面的人,仅一二十个而已。

  飞天蜈蚣与飞虎,就是这十余名重要人物中的两个。而这两位号称大将的高手,根本不堪他一击。

  连千手灵官这位天下名捕,也对这个组合一无所知。

  他得设法摸清这个组合的底,防备他们日后明暗俱来对付他。

  歇息了半个时辰,已经是申牌正末之间,天色尚早,不是晚膳时光。店中冷冷清清,不是集期,店门半掩,没有人上门。闲得无聊,他到店堂小坐。

  店堂的地铺已经撤除,寄宿的旅客已经走了,死了的已经埋葬在后山岗。店伙计仍在与雇工修缮房舍。店东倒还客气,替他沏了一壶茶。

  湖广产茶,但品质并不高,大半制成熟茶砖,向西运交西番边境的茶马司交易站,由茶马司运出境售与番人易马;番人不喝上品茶。

  沏的茶很浓,苦而不回甘。像他这种人,喝甚么都不在乎,好茶坏茶,同样喝得津津有味。经常各处奔忙,有时深入崇山峻岭,与采药人盘桓,有时自己也采药,过惯了独处穷山恶水的生活,应该耐得住寂寞。

  但今天经过惨烈血腥大屠杀之后,独处空旷的店堂,居然平空生出寂寞的感觉,甚至觉得大热天,竟然感到有寒意。

  也许,在经过杀声震天的血腥杀戮之后,再处身在冷清清的空旷店堂内,所产生的两极分化心理作用,而产生发自心深处的寒意,其实店堂流动着温暖的气流。

  他的思路,仍回到无双玉郎。

  ▼第十三章 无双玉郎

  在他的眼中,无双玉郎只是一个小孩子,身材气质最多只能算是少年人。与其说是风流秀逸的京都贵公子,不如称为粉砌玉琢的小少爷来得恰当些,表面上看真有点油头粉脸,那只是养尊处优少年的特征而已。

  怪的是小小年纪,怎么可能练成内劲极为猛烈的内家绝技?那一身细皮白肉根本没经过打斗磨练。

  他的手爪真有千斤神力,竟然被嫩滑的肌肤震开,强韧的弹性极佳,爪尖也无法贯一点深入,要不是天生异禀,那就是已练成璞玉归真三花聚顶境界了。

  想起那裸露的肩臂,他不由自主摇头苦笑,那怎么可能是苦练武功者的手?怎么可能迸发如此可怕的劲道?线条柔和,毫无可以迸发真力的肌肉。

  以他来说,练的是内家,内家并不怎么重视打熬筋骨,但三角肌饱满隆起,双头肌有棱有角,稍用劲便每条肌肉收缩跳动,每条肌肉皆呈现坚强有力的线条。正是粗胳膊大拳头的特征,粗壮一分便多一分力。

  结果,他被那细皮白肉的小拳头打飞出丈外。

  虽说当时他身躯悬空,而且是被斜向打飞的,有借势导引巧劲的成分,但没有数百斤力道,绝不可能有此现象发生。

  无双玉郎是否被他那一抓所伤,他毫无把握,感觉中知道力一发便被反震滑脱,仅抓裂了衣衫。

  而他挨到重击,几乎被那一记破山拳打得内腑离位,却是千真万确的事,幸好他的内功经受得起。

  因此,无双玉郎为何不参与这次毁灭性的攻击,引起他各种不切实际的猜测,疑心那一抓可能造成伤害,也是猜测之一。

  假使这次攻击有无双玉郎带了四随从参与,绝对可以缠住他与两位姑娘这一组人,阵势将失去重心,缺乏强而有摧毁力的策应指挥,结果绝不会如此幸运,肯定会有三四成伤亡,胜负仍是未定之数。

 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对方阵前易将的事故,因此感到疑云重重。

  “下次相逢天知道他还会施展何种绝技?”最后,他的思路回到格斗上:“他的爪功、袖功、拳功都力道万钧,还有甚么更可怕的牛黄马宝?”

  他提醒自己,日后相逢,必须加倍小心,防备对方突出绝技杀着。

  碰上势均力敌的对手,是相当愉快的事,一个天下无敌的人,是十分寂寞悲哀的,因此不惜浪费光阴,在各地寻觅向高手名宿挑战。

  再见一决胜负的欲望颇为强烈,心中不住盘算对方可能具备的奇技秘学。

  正在胡思乱想,吱呀呀一阵怪响,有人在门外推开虚掩的店门,听到好几个人的脚步声。

  “店家,借宿的来了。”

  首先踏入的大汉高叫,随手解下背着的大包裹。

  共进来了两位相貌阴沉,年约半百的身材修伟中年人,各带了一名膀阔腰圆,粗壮结实的跨刀随从。

  主人阴森,随从剽悍,形成阴鸷狰狞兼具的组合,还真没有人敢招惹他们。

  里面正在忙碌的店东匆匆出厅,心中暗暗叫苦,好不容易走了借住的牛鬼蛇神,现在又来了令人害怕的客官,似乎灾祸来了。

  “小店内部正在整修,屋顶崩坍门窗毁坏。”店东苦着脸陈说困难:“膳食供应……”

  “不要向咱们诉苦。”

  随从火爆地沉叱:“这几天不会下雨,有地方睡就好。明天一早咱们要赶路,得好好歇息。再推三阻四,拆了你这家鸟店。”

  就算这位随从不发威,店东也不敢拒绝。

  “好吧!好吧!小的领诸位安顿。”店东吓得发抖,沮丧地领先住后院走。

  两位主人却不跟进去,拖过长凳在罗远的对面坐下,自己动手斟茶,大概有点渴了。

  “你也是旅客?”

  那位留大八字胡的中年人,喝了一杯茶向他搭讪。

  “是的,来了两天啦!”他信口答,暗中留了心。

  “到瑞云谷?”

  “不一定。”

  “不一定?那你来干甚么?”中年人对他的答复不满意:“走这条路的人,都是到瑞云谷发财的。在下姓陆,陆永新,尊驾是……”

  “八极雄鹰罗远,天下第九只鹰。”

  门外进来了苏若男,眼中有警戒的神色,在他左首落坐,也自己斟茶。有陌生人落店,因此赶来看风色。

  “七虎八鹰,怎么多出一只鹰来了?”中年人讶然问:“八极雄鹰?没听说过。”

  “呵呵?你现在听到了。”

  “好吧,就算你是第九只鹰,八极雄鹰,我记住了。你一定是到瑞云谷发财的,错不了。你来了两天,可得到甚么消息?看到武道门的人出现吗?”

  “武道门的人应该在瑞云谷,他们是主人。这里发生了许多事,有某个实力极为强大的组合,在这里逐杀赶来发财的人,你们必须小心了。

  “哦!看来真有点不对。”中年人的鹰目中,流露诧异的神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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