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云中岳 > 矫燕雄鹰 | 上页 下页


  他一面嘀咕一面往外走,在一个佩了杀人剑的人面前,示弱认栽怨命,是正常的反应。如果不,不但会被打得爬着走,也可能被剑在身上留下几个剑孔呢!识时务者为俊杰。

  经过五湖游龙身旁时,他又盯了那把华丽佩剑一眼。

  “看甚么?认出我这把剑了?”五湖游龙余怒未消,有继续示威的意图。

  “好剑。”他信口说。

  “天下十大名剑之一,叫游龙剑,当然好。”五湖游龙傲然地说:“杀起人来干净俐落,不沾血迹。”

  “游龙?所有的剑都叫游龙呀!他傻乎乎地站住态度认真:“听人说,剑若游龙;所以除了端公巫师的桃木驱鬼剑之外,所有的剑都叫游龙呀!”

  “无知。”五湖游龙嗤之以鼻:“剑若游龙,指剑术高明的高手剑势夭矫如龙而已。”

  “哦!原来如此。”他重新举步:“剑好是事实,至少比太清宫李道士那把驱鬼剑好得多,那把剑叫甚么七星剑,又轻又短又薄,软软的重不过十二两,连杀鸡也不趁手。”

  经过女郎身旁,他又瞥了女郎一眼。

  女郎显然讨厌他的目光,哼了一声。

  “再看便打瞎你的狗眼。”女朗的木条向他的脸部一伸,满脸不悦。

  “滚你娘的蛋!”五湖游龙怒叱,突然在他身后一脚猛扫。

  他怎知五湖游龙在背后出脚?知道也来不及躲避,脚扫势太快太猛,一声闷响,他被踢得身形飞起,飞出殿门,在门阶着地,再向前冲下阶,撞入滂沱大雨中,立即成了落汤鸡。

  他双手的马包和革囊,居然仍在手中。

  “咦!”五湖游龙讶然轻呼。

  外面黑暗,看不清景物。女郎并没留心察看,不知道被扫出殿外的大汉是何种光景。

  “怎么啦?”女郎听出口气不对,讶然向五湖游龙问。

  “这蠢蛋竟然不曾倒下。”五湖游龙剑眉深锁:“他应该扑倒在八尺内的。”

  殿门的门限仍在,足有尺半高。被踢处距殿门约丈七八,怎么算也不可能被扫飞出两丈外。

  五湖游龙存心把大汉踢倒,要大汉爬出去的。

  “你武功超尘拔俗,下脚太重,所以把他踢飞了。”女郎丢掉木条:“对付一个蠢汉,你出脚未免重了些。”

  “哦!你像是知道我。”五湖游龙不再理会殿外的事,态度呈现警戒神情。

  “你说出游龙剑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你是五湖游龙欧阳天虹,这是你成名的宝剑。”

  “原来姑娘也是武林中人。”

  “该说是行道天下的人。”

  “还没请教姑娘贵姓芳名,失礼失礼。”

  “周瑶凤。”

  女郎嫣然一笑:“欧阳兄,幸会幸会!”

  “哎呀!四凤之一,天涯孤凤周姑娘,在下才真的幸会呢!”五湖游龙欣然行礼:“咱们这一代的闯出名头年轻人,彼此天各一方,极少谋面,闻名而已,相逢恨晚,真的幸会。周姑娘也在这里避雨,南来还是北往?”

  “北往,到襄阳,有些私务需亲自料理。你呢?”

  “追查黑道凶枭勾魂手凌飞的下落,他欠了陈州笑面虎张大爷张君豪一笔债。循线索追到汉口镇查了几天,竟然断了线毫无所获,正打算往北走,引他来追踪我。

  “那凶枭阴险恶毒,他不会甘心被我千里追蹑,会暗中跟来报复。很可能他已经跟来了,我正有耐心地给他走险一击的机会。”

  “勾魂手凌飞,我知道这个人,算来他是上一代的高手名宿,江湖有他的地位,的确不会甘心被你公然追捕。你得小心些,千防万防暗算难防。”

  “我会小心他的,而且会给他下手的机会。”五湖游龙傲然地说:“斗智斗力,他算甚么东西,我知道他还有几个死党,可能已经闻风赶来替他助拳。心理上已经有所准备,我已胜券在握。你的事可需要帮忙吗?”

  “还不知道,要到了襄阳,了解情势之后,才能知道是否力所能逮。”

  两人谈谈说说颇为投缘,同是当代的风云人物,一个是名剑客,一个是闯道的女强人,双方的立场名气相等,几乎可说志同道合,自然而然拉近了距离。

  那时,江湖道身分的区分极为混乱,正道邪道也难真正加以区分。

  三教九流的分门别类,也相当混淆不清。江湖行业明暗的分界,也没有一定的标准。

  以剑客和侠客来说,一般江湖朋友的看法是,两者的分别并不大,其实两者根本就是不同类的人。

  但在意识的认同上,江湖朋友大致把他们列为正道或侠义道的人物。

  剑客,其实是凭手中剑任所欲为。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合乎正义,那不是问题,见仁见智,只有自己心中有数。

  这些人与古代的刺客一样,只向所投靠的主子效忠,主子要求所做的事是否牵涉到义理,与他们无关。

  侠客,可就不一样了,明辨是非,义无反顾,因此古春秋游侠与刺客是不同的。侠客办事并不一定需用剑解决。

  所以太史公替他们分别立传,明白表示两者是两类型的人。

  因此,这位大剑客在江湖的风评并不佳,距“孚人望”的距离遥之又遥。

  天涯孤凤周瑶凤,名列四凤的第二凤,出道已经四年,风评也不怎么好,从绰号中那个孤字揣测,望文生义,定然是骄傲孤僻的女强人。

  ***

  金刚禅寺规模小,三进殿堂相隔不远.后殿所发生的事,躲在大殿后窥视的人,虽然因雨势太大而看不真切,但概略的情景依稀可辨。

  大汉被踢出殿堂,冲入院子成了落汤鸡,乖乖认命忍下一口恶气,挟了马包奔入前面大殿后堂。

  虬须大汉是目击者之一。另一位目击者,是接五大汉进殿的中年青衫人。

  “老弟,你怎么啦?”虬须大汉苦笑着问。

  “别提了,被人一脚踢出殿外。”大汉放下马包,狼狈地用腰巾拭抹脸上的雨水:“他娘的,瞥人一眼就被踢飞,真是岂有此理,那地方本来是我先达的。”

  “被踢飞?你不要紧吧?”虬须大汉关切地问。

  “还好,受得了,腰背有点痛,不要紧。”

  “瞄人一眼就被捅一刀,这种事平常得很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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