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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


  “夏侯贤侄,他那配向你挑战?”录魂使者狠盯着太虚老道狞笑:“他只配和我这种九流三脚猫耍花招。老道,我陪你玩玩,玩真的。”

  “咱们是和平前来会晤的,挑战对咱们毫无好处。”太虚老道拒绝接受挑战,强忍怒火的神情显而易见,不受对方的无礼举动所激,离座往厅外走:“错过合作好机,保证你们必定后悔。你们如果回心转意,可派人与咱们的眼线联络,随时欢迎诸位参与,保证赠给诸位合理的最大利益,咱们有能力在名利上,让诸位如意。”

  “好走,不送了。”绝剑公子气得脸色发青,愤怒地坐下,不按礼数送客。

  老道和尚走了,三人重新坐下品茗。

  “这些杭州来的混元教爪牙,对付不了那个门主,所以想威迫利诱拖咱们下水相助,真是妙想天开。”录魂使者修养稍好些,怒气已消:“他们的教主如果不能及时带人赶来策应,很可能全军覆没,所以迫不及待,一而再向咱们游说,甚至想趁机除掉我们,实在可恶。今后,咱们需严密提防他们弄鬼。”

  “那个门主不会放过他们的,他们分不出人手算计我们,用不着太过担心,可别让他们耽搁了咱们追查凶手的重要大事。”江湖客曾经与老道打过交道,本能地知道这个混元教,派来镇江的先遣人员,实力对任何一方的人,都无法构成威胁,所以并不担心今后的处境。

  “江叔,昨晚那个自称门主的女人,她的话有多少可信?”绝剑公子想的却是另一问题,“我觉得她的门主身分有问题,一个有根基的组合,实力颇为强大,身为门主,犯得着亲冒矢石,冒险与强敌孤身接触?”

  “该组合的门主,很可能真是女的。”江湖客说。

  “有理由吗?”

  “那晚在地牢,藏身栅外绣帘内发号令的主人,的确是女人。”江湖客是被囚者之一,那晚的情形他一清二楚,虽然他看不到帘内的光景:“至于她为何仅带了两个人,就敢在外活动,我就无法猜测了。也许,她认为武功足以自保吧!她那位叫紫电的门人,剑上的造诣虽然比令妹差了几分,但名列超等高手绝无疑问,天下大可去得,咱们的人中,能稳操胜算的人并不多呢!一个门人已经如此高明,门主的武功高一倍,当是最低的估计,今后咱们的人,千万不可大意。”

  “希望他们不要再打咱们的主意。”绝剑公子冷冷一笑:“但如果扬州血案的凶手与他们有关,咱们非扑灭这个门不可。”

  “那是当然。”江湖客主战派的态度流露无遗。

  这个神秘门主,显然了解凌云庄的底细,而且对凌云庄颇有顾忌,明白表示无意与凌云庄为敌,只是情势所使然,并不希望继续纠缠两败俱伤。

  绝剑公子近来逐渐冷静处理事务,能冷静地分析情势了。

  如果该门与扬州血案凶手有关,由该门主策划血案的进行,那么,被掳入地牢的五个人,恐怕不可能有被囚入地牢的机会,被擒住便遭处死了。

  ***

  辰牌末,梁宏三人便到达丹徒港。

  港在镇北,镇有两三百户人家。

  东西两港泊了五六十艘大小船只,几乎全是行驶大江的船,少数则行走漕河。时届退潮,漕河分渠的水闸已经关闭,以免漕河的水流入大江,水位低大船无法航行,因此必须在港内等候涨潮启闸,船才能驶入漕河。

  漕河也就是大运河,从常州北流入境。

  大江以南的漕河,如非天候有变旱情异常,冬季通常不会水涸,不必每年冬季水枯期疏浚排河断航。

  脚程相当快,应该不会有人循踪跟来。

  看到市镇,该是午膳有着落了。

  “这是甚么地方?”与他并肩赶路的罗华欣信口问。

  罗华欣与江右龙女,只知道大城市的情况,怎知道府城以外的小市镇?她们不是本地人。

  梁宏事先并没把去向告知两女,仅表示去查证辟邪法饰的底细。他有他的打算,行动尽可能保持秘密和迅速,事先知道的人愈少愈好。

  本来他要独自进行,但两女采取联合阵线,不让他独自涉险,坚持要陪他进行调查,答应不干涉他的处事手段,包括不要先盘根究柢。

  “丹徒镇。”他脚下放慢:“我要找一个知道辟邪佩饰底细的人,希望他今天在家,以免白跑一趟。”

  “是甚么人?”罗华欣追问,似感意外:“你真找到线索了?”

  “不错,见到人就知道了。”他不便将去找沈六通的事说出,必须遵守承诺,避免沈六通带来灾祸,不泄露有关的秘密。

  “罗姐,不要问他所要进行的事。”江右龙女是老江湖,知道调查的禁忌:“这种抽丝剥茧式的寻根究秘调查,牵涉到人事地物,与一些有关人士的安全。有些事只许当事的人知道或参与,多一个人知道,就多一分走漏消息的机会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罗姐,我们要做的事,是做他的保镖,保护他的安全。至于他要做甚么,保镖是不需事先知道的。事先大家说好了的,要办的事,除非他愿意说,不然我们不会要求了解行动内情,你怎么忘了?”

  “难免好奇呀!”罗华欣说:“天还没亮,你两位就到我的住处,急急忙忙催着动身,不透露任何口风,怎能怪我好奇?梁兄,能透露一点点吗?”

  “我无法猜测要找的人在不在,不在就得准备下次再来,这期间会有些甚么变化,难以逆料,所以不能说,以免再来之前变生不测。可以说的是,可能要应付一些蛇鼠,我应付得了,除非另有难缠的人物出现,不然就不需你两位动武。快到了,我们不入镇,绕河堤前往东港。”梁宏不时指指点点,距镇口已不足百步,表示他对这一带熟悉,对本地的情势有相当程度的了解。

  要应付蛇鼠,有动武的准备。

  东港是货船停泊区,课税局就在码头东端,沿向东伸的小街东行里余,街尾东南角的一座崇楼高出树梢的宅院,是本镇的豪宅,称三诏堂焦宅。

  三诏堂,是焦姓的堂号,源出本地名山焦山处士焦光的家世,焦山便是以焦光为名的。在这里,可看到上游八九里,矗立江流转折处,江中心号称浮玉的名胜区焦山。至于这家大宅的姓焦主人,是不是汉灵帝时,三度下诏请去做官而拒绝,名传千古的焦光后裔,就没有人敢去追究他的家世了。

  他是凤阳人,曾任常州府推官,叫焦贤,是致仕在家享福的官绅,自然而然地与镇江常州两地的治安人员,往来密切成为豪绅,在这里落籍已有二十年,已可算是本地人民了,谁敢追究他的家世?

  他的次子焦禄,但没能做官无福享受俸禄,只能算是杂牌小官:丹徒港课税局的局大使。

  往来本镇的货运船只底细,局大使一清二楚。

  府城的课税司,课货物税是十之一。

  丹徒港是县属的课税局,这位局大使另立江防名目,增外额税十之一,全额是十之二,谁敢不缴?

  镇上的巡检司监房,经常囚监了不少所谓漏报税捐的船主货主。

  豪绅,平民百姓畏之如虎。

  因此,焦家大宅附近,连流浪野犬也不敢接近。

  连远在一二十里外的府城人士,也知道丹徒镇焦家的人如狼似虎。

  沈六通就是无依无靠的平民,惹不起焦家的,虽然住在府城,仍然不敢与焦家有所沾连。

  梁宏知道焦家的底细,但从无往来。

  他绰号江南浪子,在府城鬼混的时日并不多,那有闲工夫跑到丹徒镇来,与焦大使攀交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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