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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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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光和尚的锡杖,并非用锡打造的,这只是佛门弟子的佛具名称,锡与铅都是质软的重金属,六尺长的锡杖如果用锡制,重量不少于二十斤,那能持杖捧钵云游天下?不累死才怪。 明光和尚的锡杖是栗木制的,不能与二十斤的风磨铜寿星杖硬碰硬,先天上就处在下风。好在身法此天魔僧了凡灵活,寻暇蹈隙八方突击,杖尽可能避免与寿星杖正面接触,居然能占有六成攻击。 但六成攻势中,有三成是虚攻,天魔僧的每一招,都是势若奔雷的致命狠招,骨子里,仍然是天魔僧主宰全局:表面上看,明光和尚却表现得有声有色,各有短长,形成缠斗的局面,短期间难分胜负,看谁的精力耗损得快,谁就是最后的大输家。 两人部是长兵刃,移位快捷,每一进退盘旋,可能远出两丈外,因此十丈方圆内,无人能接近他两人所拚搏的威力圈。 在附近捉对厮杀的人,都远避出威力圈免遭波及,挨上一杖可就灾情惨重。 一旁竟然多了一个人,以更快的速度移位,在两杖飞舞的间隙中游走自如,手中有剑,但始终没有出手加入的意愿,也像是找不到出招的机会。两个和尚都留意这个人的举动,弄不清这人是站在那一边的。 这人终于摘掉有掩口的暖帽,露出整张面孔。 明光和尚最先看清梁宏的面孔,吃了一惊,手上一慢,几乎被天魔僧的寿星杖扫中右膝,飞退丈外再横闪八尺,摆脱天魔僧的另一招怪蟒翻江。 “你……你像个鬼盯住我干……干甚么?”明光和尚头脸雾气蒸腾,气息沉重,说话像老公鸭,惊恐地用杖尾指向他。 “你走,滚!”他挥手赶人,转身面对喘息如牛,脸上汗光闪闪的天魔僧。 明光和尚趁他转身的机会,疾冲而上来一记横扫千军,把全部精力卯上了,要把他扫断成两段,久斗之后,劲道依然猛烈似奔雷。 杖扫出,杖头的铜环必定急剧振动发声。 他故意转身以背向敌,明光和尚却认为是好机。 杖扫出,不可能中途变招了,这是重兵刃的缺点。 杖距体不足一尺,他像是突然幻没了,身形疾升、后空翻、扭转……半空中鹞子翻身剑光暴射,斜飘出丈外,单足点地再侧旋升剑。 先前他转身面对天魔僧,天魔僧看清楚是他,眼都红了,停止调息抡杖准备扑上,但慢了一剎那,猛攻的机会稍纵即逝,明光和尚已抢先一步动手了。 变化在剎那间就有了结果,蓄劲待发的天魔僧骇然变色胆气沉落。 明光和尚的锡杖,向右方飞腾旋转,远抛出四五丈外,身躯也向右摔倒,天灵盖被劈开,掩藏光头的黑暗帽正在掉落。 身左不远处,梁宏身形幻现剑升待发。 “你……你把背后的人一剑劈翻了?”天魔僧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,狂怒的神情变成骇异。 “是的。天魔僧,你身上的奇臭快要完全消失了,可喜可贺。现在你出了一身大汗,洗一次澡就可以臭味全消,但你已经没有洗的机会了。” 今天所有的和尚,都换穿了便装,头上有暖帽掩盖光头,以免引人注意,和尚参与黑道组合火拼,毕竟不是光彩的事。 上次在焦山,天魔僧穿了僧袍活动,可能已有与焦山僧人打交道的准备,与梁宏仅一面之缘,一照面便挨了一枚臭蛋,当时并没有机会亮名号。 “你知道佛爷的绰号?”天魔僧再次不相信事实。 “在京都我就知道了。我在京都经商,和你同时南下,在扬州和你同在湾头河大街的江都老店投宿。你们一群丧家犬撤了官的传奉官,换穿白衣袭击东院凌云庄的人,我和一些无辜旅客遭了池鱼之灾。你们的江湖恩怨应该自行解决,扮强盗袭击旅舍波及无辜……” “去你娘的波及无辜,你只能认命。”天魔僧大声咆哮,扑上来一记庄稼劈柴,杖风虎虎力道极为猛烈,片刻的调息,精力已提升至巅峰状态。 梁宏应该向左前方避招欺进,不能用剑招架长一倍的寿星杖,那就落入天魔僧的杖势威力圈,劈势变招为扫击一气呵成,定可扫中他的右肋背。 劈势下沉的瞬间,他向下仆倒、前滑,速度快得难辨实影,前伸的剑尖上升,刺中天魔僧的右膝、左滚、跃起、斜飘、欺进。 一声怪响,泥土崩飞,寿星杖的杖头,劈入地面下陷半尺,几乎击中他的左肋。 “噢……”天魔僧厉叫,向下挫左脚一蹦,反应仍然迅疾,及时收杖支地,撑住欲倒的身躯,寿星杖成了名副其实的助步物。 右膝碎裂,鲜血正从裤管扩散,小腿向右歪,右腿已没有支撑的能力。 打击立即光临,刚支住身躯的寿星杖,被梁宏的左手抓住了,小腹一震,挨了一脚,身形仰面摔倒,向后急滑出丈外。 “啊……”天魔僧受不了小腹传出的痛楚,抱住小腹狂嚎,扭身挣扎坐起,脸色更难看了。 在附近激斗的人,已经不见了,留下了三具尸体,获胜的人,可能已重返酱坊的房舍另找对手。 房舍内,恶斗仍在如火如荼进行。 这是一场存亡续绝生死之斗,只许有一种结果。 “你……你们想……怎样?”天魔僧凶焰尽消,知道身陷绝境了。 四周围着六个人:无常剑客、夏侯公子兄妹、江湖客、入云龙、千手神君。 “那天晚上,我削掉你头上的白头罩。”江湖客毫不激动,语气冷森:“你的寿星杖在黑夜中,威力倍增,所以能把我堵在房门口,我的剑施展不开。今天如果你我相逢,百招之内我奈何不了你。” “我,无常剑客夏侯长风。”无常剑客一字一吐:“那天晚上我不在场。我要知道我凌云庄夏侯家的人,与你们京都的杂牌官有何仇何怨。夏侯家不是没有担当的人,我要知道理由。” “这……” “冤有头债有主,你不是主事人,我不会酷待你。贵教主应该负责,他是何人物?” “你最好识时务,不再追究以免家破人亡。”天魔僧在绝望中,突然产生无穷的希望:“敝教主三教真人廖广,是京师左通政大人李孜省的师弟,曾经是皇家风雨云雷坛的四仙师之一。奉圣旨巡视天下,建祠为皇家祷福,已在杭州建坛阐教,日前已在镇江建立分坛,即将鸠工修建三元宫。只要教主颁下法旨铲除你们的凌云庄,贵庄铁定了要烟消火灭。好好的权衡利害吧!佛爷可以替你们美言几句,但你得先救我,我的血快要流尽了。” “哦!我从没到过京都,也从来没听说过甚么三教真人,反而听说过你天魔僧的名号。那个一尘散仙,在江湖也颇有声威,恶名昭彰。”无常剑客举步走近:“不知即不怕,三教真人吓唬不了我,我不知道他是老几,应该不会与他结下不解之仇,他为何要计算我夏侯家子弟?在镇江这段时日里,你们却又像把本庄遗忘了。一尘散仙掳劫舍侄女是临时起意,与仇恨无关。现在,我要知道真相,换取你的生路,说。” 抬起脚,准备踏下血淋肉绽的伤膝。 “我们要杀的人,是那些从沿途跟来的牛鬼蛇神,他们想打咱们从京都携来价值百万金珠财宝的主意,那是咱另建根基的本钱。”天魔僧重新陷入绝望,惊恐地挪动身躯躲避要踹下的快靴:“事先根本不知道你们凌云庄的人也在客店,意外地损失了好几位同伴。事后查出你们的身分,教主认为不宜再和你们结怨,没有再牺牲人手的必要,所以要所有的人保守秘密,暂且不与你们计较,让你们跑断腿查证追凶,不会妨碍本教的活动。你们在镇江逼迫梁小辈的事,咱们乐观其成置身事外。阁下,过去的事,犯不着追究谁是谁非,偶发的鬼使神差事故,就是宿命吧!只要贵庄今后能不管本教……” “有你们混元教在,我凌云庄就没有今后。” “施主……” “在下抱歉。”无常剑客的话充满凶兆。 一声怒吼,天魔僧奋全力一掌劈向无常剑客的右脚。 无常剑客哼了一声,右脚后收,身形前俯,左掌疾沉,一掌拍在天魔僧的天灵盖上。 “呃……”天魔僧仰面躺倒。 “咦!梁大哥呢?”夏侯兰芳轻呼。 “已经进屋去了,去找一尘散仙。”绝剑公子拔剑出鞘:“黄姑娘跟去了,我们也去。” “我们都去。”无常剑客也拔剑,举手一挥,坡上的人向下飞掠而来:“绝不容许这些妖魔鬼怪,带了官兵或民壮光临凌云庄,咱们上!” 他们并不急于进攻,每三人为一组,从容不迫向房舍推进,气势慑人。 房舍丛中,搏斗的声浪此起彼落。 *** 房屋错落,里面房舍甚多,真正可以放手施展搏斗的地方也不少,厅、堂、大院子、小天井,都是适当的决斗场,其他地方只能鼠斗于窟,力大者胜,因此高手名宿皆避免鼠斗,选择空旷处发挥所学。 玄灵门主这一组实力最强,除了侍女兼门徒紫电之外,紧随在左右的人有贾道婆、鹤林寺住持慧定、云台寺的普化和尚、姓吴的中年人。 当他们杀入宅院时,宅院内几难看到人影,混元教的残余皆在宅内匿伏,仅能看到被梁宏所杀的尸体。 人都分散了,在宅内搜寻,偶而出现零星的搏杀,情势无法掌控。 主房舍共有五进,每一进都有东西两院,五十余人在内搜杀藏匿的人,每一组皆需独立战斗,无法相互策应,进行得极为顺利,搜杀了几个武功非常了得的爪牙,自己也损失了几个人。 等到混元教的大援赶到,人数更多些,双方舍死忘生全力投入,展开惨烈的搏杀,人都疯了。 玄灵门虽说人数少了二分之一,但等于是占了地利,藏匿在内的混元教残余,大半被肃清了。 混元教涌入的人,并不知道此地的情势,还以为一尘散仙仍在屋内坐镇,接近便潮水似的涌入,糊里糊涂便损失了十余名爪牙,实力便拉近了。 在屋内追逐相当危险,谁也不知道那一处幽暗角落,突然飞出一枚致命暗器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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