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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九


  “是本宅的主人么?”

  “不!她借用了这间楼房。”

  “唉!你们这两个奸夫淫……”

  “老丈口上留德好么?”

  “你还敢于叫老朽口上留德?”

  “好吧!你说好了,反正在下也不想分辩,如果老丈要出手惩戒,动手好了。”

  “老朽不是无情无义的人,小孙玮儿在……”

  “往事如烟,不提也罢,老丈既然冲着令孙分上不能忘情,必定是高抬贵手放过小可了,小可深感盛情,告辞。”

  “且慢,老朽有话问你……”

  安平身形一闪,以闪电似的奇速,突然射向秘门,向楼板一扑,奋身一滚,滚入秘门去了。

  紫髯翁没想到他会突然遁走,措手不及,想阻止已来不及了,又不忍出手袭击,一怔之下,举步急追。

  欧阳玮急急截出,大叫道:“爷爷,请放他走。”

  紫髯翁在秘门呆立片刻,叹口气说:“罢了,真是冤孽,云哥儿,你去安慰你姐姐,咱们走吧,夏安平的事,咱们只好撒手不管了。”

  小云站在房门口,不住摇头道:“欧阳爷爷,今晚如不是亲眼看到,云儿断难相信他会是这种人,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遗憾之至。”房门外,突然有人低唤道:“彭老爷子驾到。”

  声落,竹箫老人已出现在房门口,急问道:“怎么回事?两个丫头在前廊哭泣,你们……”

  紫髯翁摇头苦笑道:“真糟糕,两个丫头发现夏哥儿在此,和一个姓王的女人幽会,丑态不堪入目。我及时赶来,姓王的女人溜走了,夏哥儿我不忍心留住他,也让他走了。”

  “我不信!”竹箫老人断然地说。

  “你不信?老天,我们亲眼看到的,两人的衣衫还未穿上呢。”

  “他目前成了众矢之的,危机四伏,四面楚歌,正在生死关头,岂会不顾死活与人在此幽会?咱们回去商量,先查一查姓王的女人是何来路。”

  “外公,那女人穿了道衣。”小云接口说。

  “哎呀!那不是蟠龙堡请来的吴门神女丹霞仙姑么?她是狄堡主请来专门对付夏哥儿的,女妖是花花太岁的遗孀,迷香用得出神入化,十分可怕。她怎会和夏哥儿在这儿幽会?快走!咱们找人拷问女妖的下落,便可知道其中详情了。”

  众人熄了灯,出房而去。

  安平出了秘道,由丹霞仙姑引领至后花园,越墙而出,窜入邻近的小巷,丹霞仙姑对他说:“夏爷,你我就此别过,我回麻姑山,你闯你的前程,请多珍重。”

  “小可深感盛情,后会有期,请多珍重。”安平客气地答。

  两人互道珍重分手,各奔前程。丹霞仙姑返回住处,带了行囊立即离城,径自越城走了。

  安平不再返回客店,潜入景德寺,在一座无人居住的禅房埋头大睡,直至日上三竿,方潜出后门,大踏步径奔大南门,出城而去。

  城中已没有蟠龙堡的人,他们一早便出城到石帽山设伏去了。谁也没料到安平仍留在城内,胆敢睡到日上三竿方动身公然出城。石帽山,距城南三十五里的山下有一座黄仙寺,寺旁便是黄仙石。相传有仙人骑鹿站立石上,不可凭信。

  寺附近山林错杂,枯草丛生,右面三里地,有一座小村落。附近全是经冬不凋的松杉樟柏,寺前的南行小径,直达南面二十余里的崆崆山,崆峒山原名空山,其实山并不空,山区果木甚丰,物产丰饶,赣州府附近的食货,皆仰给此山,因此小径到了午间,往来的客商不绝于途,黄仙寺是中途的一个歇脚站。

  寺附近地形复杂,不要说埋伏百十个人,即使上千人马,也足够隐蔽。

  安平出了城,立即放开脚程,问清去路放脚急奔,巳牌初正之间,接近了黄仙寺。

  雪间歇地飘落,道上行人绝迹,严冬天气,客商不再往来,他孤零零地赶路,毫无戒心。

  黄仙寺规模不大,有三间大殿,两侧的禅房倚山而筑,高低不一,颇富园林之胜,倒是清修的好地方。这些年来,附近的人但知主持方丈黄石大师是个有道高僧,却不知这位老和尚,是个好色如命的采花恶贼。

  远远地,便看到黄仙寺的山门,院墙上书有六个径丈的大字南无阿弥陀佛,钟鼓之声入耳,梵呗之音隐隐可闻,乍看上去,好一座安详、幽静、庄严的修真兰若。

  安平走上登寺的石阶,从岔道直趋寺旁建有小型神坛的黄仙石。

  “她该先来的,怎么不见她的人影?”他想。

  他在石旁等候,举目浏览四周的风景。蓦地,他听到石后传出轻微的脚步声,心中一动,正想绕至石后察看,逸凤的劲装身影已在石旁出现,含笑迎来道:“夏爷你好,果然按时赶来会合了,你的朋友来了么?”

  “我并未带朋友来,遵守姑娘的约定!朱姑娘来了多久了?”他行礼笑答。

  “刚到片刻,你说,要白天前往呢,抑或是晚间偷入?”

  “一切由姑娘作主。”

  “如果白天前往,我可不能陪你同行。”

  “在下说过的,一切由姑娘作主。”

  “那么,晚间前往好了,我先带你到警幻仙子藏身附近察看形势,以便晚间进入。”

  “有劳姑娘了,这就走。”

  正想动身,寺门走出三个穿戴整齐的和尚,沿小径迎面向石下走来。

  两人也向前举步,要从寺前的小径走下南北通道。

  双方对进,在半途碰了头。走在前面的和尚年约四十开外,五官端正,倒有点有德有行的味道,低下头合掌打问讯,眼观鼻鼻观心肃容道:“阿弥陀佛,施主请了。”

  两人一怔,安平惑然地问:“大师少礼,但不知有何见教?”

  和尚的神色显得十分庄严,一手扣念珠,一手立掌,半俯着头,半闭着眼,十足像一个虔诚的佛门弟子说:“严冬风雪,两位施主仍然莅此礼佛,我佛有灵,必将保佑两位施主福寿无量,小僧释志亮,奉家师之命,请两位施主至敝寺随喜。”

  安平摇摇头,率直地拒绝道:“小可并非礼佛而来,只是途径贵地而已。”

  “风雪渐厉,施主驾莅敝寺喝杯热茶挡挡寒,也是好的,尚请……”

  “小可有要事在身,不克滞留,尚请大师见谅,小可与佛无缘,从不礼佛上香。”

  “施主的话,罪过罪过,我佛大慈太悲……”

  “算啦!大师的意思,必定是想小可捐助一些香油钱。小可一生行事,是非只在方寸之间,不须远求灵山佛祖解决疑难,这样好了,小可捐赠五两纹银,茶水免了。”他一面说,一面将一锭银子递过。

  和尚不接银,念了一声“我佛慈悲”,欠身道:“施主不信佛,小僧不敢勉强。家师参修大乘,一甲子于兹。深通禅理,法眼慧灵,能预知祸福休咎,着小僧转告两位施主,说是风云变色,谨防刀兵之危,说两位施主冤孽缠身,须防不测之祸。务请施主前往一唔,以便指点两位施主趋吉避凶,明示迷津。尚请大驾莅寺一行。”

  安平不在乎,逸凤却被“冤孽缠身”四字所动,悚然一震,凛然地问:“请问令师如何称呼,高寿?”

  “家师上昙下愚,自幼身入禅门,年登古稀,本地施主则因寺称人,尊称为黄石大师,或称老方丈而不名。”

  “请大师领路,相烦引见令师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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