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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八


  “我也留下,八弟扶六弟走。”老五在叫。

  叫声中,六个人全走了,只留下老五和老七,两人伸剑迫近,老五狂笑道:“老秃驴,你很了不起,未出家时定然大有名头,通名受死,五爷替你分尸之后立碑。”

  老和尚还能支持,他一声长啸,向北面众贼退入山里的田埂上狂追。

  可是晚了,老七一声狂笑,迎面截住连攻五剑,叫:“留下,分你八块就成。”

  老和尚急怒攻心,流血太多,已有点眩晕,方便铲已有点不太灵了,挡得了前面五剑,却无法招架身后扑上的老五,银芒疾闪,鲜血再溅。

  老五乘势急进,鬼魅似地掩近,连吐两剑,最后一剑贯入老和尚的左后肩,一声狂笑,铲柄后吐而出,“当”一声击中长剑,人也伏地难起。

  老五狂笑一声奔到,剑向下挥,叫:“先卸掉他的手。”

  叫声中,剑芒一闪,向老和尚右膀挥去。

  一颗淡淡银星,也在这霎时射到。

  “哎……哟……”老五竭力狂叫,“叮当”两声,剑掠过老和尚的臂外侧,削掉了一层皮肉。

  老和尚向侧急滚,方便铲贴身格刃,“当”一声格开了老七挥向腿部的长剑,危极险极,慢半分脚便完蛋大吉。

  老七失惊之下,火速向后暴退。

  老和尚也踉跄站起,脸色铁青。

  两百步之外,一匹健马蹄声如雷,狂风般地卷到,马上的黑衣人正射出第二颗银星。

  “嗤”一声厉啸,流矢划空的啸声传到,震人心弦的弦鸣如同殷雷,这是第一颗银星所发出的声音,比箭的声音跑更快,再弦声震耳中,第二颗淡淡银星,亦在第一次弦响声之后,一闪即至,射向老七而去。

  老七突然向后仰身便倒,向侧一滚,银星一发之差,从他顶门飞过,厉啸之声令他血往下流,惊出一身冷汗。

  老五抬头朝天,手掩在左胁下,那儿,出现一段箭杆,杆竟然是铁制的,一尺矢尖已没入胁下,几乎透右胁而出。

  他大眼像要凸出眶外,拚命咬牙挫齿,勉强站稳,颤抖着的手,在箭杆上紧摸索。

  “谁……谁暗……算……我?”他含糊地叫,摇晃着扭头向官道望去。

  健马冲到,地面震动,一声长嘶,人立而起,一头黑色大鸟,突在马上腾空而起,半空中向这儿掠来,一声龙吟,银芒乍现,已撇下了长剑,凌空射到。

  这是一个浑身黑衣的人,披风猎猎有声,只看到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,好俊的轻功。

  老五不该说话,泄了气,其实不泄气,他也活不成了,等黑衣人扑到,他眼珠向上一翻,“蓬”一声仆倒在地,还拚命蹬蹬腿,脸上肌肉一阵扭曲跳动,终于浑身一震,寂然不动。

  黑衣人凌空扑下,脚一点地,便向老七递剑,叱道:“纳命!”

  老七一听叱声清脆,便知是个女人,惊魂初定不再站起,滚入沟中。

  可是晚了,白虹一闪,黑衣女人的长剑破空掷出,把他的右大腿钉在沟边,上身向下急坠,重力一带,腿脱出剑锋,肉却被切开了。

  “哎……”他狂叫,猛地翻起,全力将剑挥去,“噗”一声砍入泥中,他自己也站不起,身向沟底一躺。

  黑衣人也向下疾落,一脚踢中老七的右肩,伸手抓小鸡似的将人提起,飞纵而上,将人往路上一丢,冲向惠宁大师尖叫道:“大师,永春?他……他……”

  惠宁大师脸色泛灰,站在那儿摇摇晃晃,他以铲支地,向黑衣人打量,他知道对方是女,但不认识,但听她称呼怪亲热的,而且下手即杀贼,定然是友非敌,大师问:“姑娘你……你是谁?”

  “妾成天威……”

  “天!你……你是草……原黑龙?”

  草原黑龙拉掉掩耳,粉脸铁青惶然地问:“大师,永春呢?他……”

  惠宁大师心中狂喜,向北面山区内一指,道:“他已被人劫走,贼人有六名之多,刚由那儿进山,成姑娘,快追!”

  草原黑龙方要纵出,突又停下,去百宝囊掏药,道:“大师受伤甚重……”

  “不必管我,快!”惠宁大师大叫。

  “大师可骑马在附近安顿,妾身即前往追赶。”

  “救人如救火,快!”

  草原黑龙突然纵出,黑影去势如电,渐渐远去。

  惠宁大师自己撕衣换包囊,敷上金创药,倒拖着方便铲一步步向老七走去,伸手揭掉贼人面上青巾,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面孔,右颊上有五颗指头大的黑肉痣。

  “哦!你是湘南八豪的痣脸老七聂钦,说!为何要掳劫祝永春?”老和尚大喝。

  老痣脸七脸色青灰,他右肩骨碎裂,右大腿鲜血激流不止,已陷入昏迷境地,瞪大了死眼,咬牙强忍彻骨奇痛,不屑理睬回答。

  老和尚也急疯了,铁青着脸举起方便铲,大叫道:“你不说,贫僧要将你卸成八块,你说是不说?”

  痣脸老七心中发毛,但也知活不成了,竭力叫:“大爷不说,怎能出卖朋友?你下手。”

  方便铲一落,痣脸老七的大腿分了家,老和尚又叫道:“你不说,我叫你慢慢死。”

  “大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,唉……你……下手。”

  “噗”一声,他的左脚又分了家,老和尚厉叫道:“你死不打紧,骑田岭、舜峰山,将成为瓦砾场,湘南八豪的家小,将人人横尸,你们杀人之父,必将累及子孙受报。”

  痣脸老七大叫一声,似要昏厥,闻言心中一震,强提一口气,咬牙止住疼道:“好汉做事好汉当,为何找爷们的家小?你……你……”

  老和尚铲刃压在他的左肘上,作势下按,道:“不是贫僧要找你家小,而是祝永春的儿子祝中原,要找你们,你知道祝中原么?他涉历千山万水,出生入死进入大漠,花去四年余漫长的岁月,方将他父亲祝永春从大漠中找回,孝心上感苍天,你们竟然将祝永春劫走,他怎能不将你们斩尽杀绝?”

  痣脸老七已进入虚脱状态,仍喘息着道:“我们不……不明内情,是……是宋五湖所……所请,不……不要杀我们的家……家小。”

  话未完,狂叫一声,嚼舌而亡。

  老和尚精神一懈,坐倒在地,喃喃地叫:“我该死,该死,早该先宰掉宋五湖,然后北上,怎会贻害无穷?天啊!”

  他坐在尸旁调息,成了一个血人,天黑了,草原黑龙没回来,马儿在寒风中长嘶,四周枭啼刺耳的叫着。

  他直到了午夜,方恢复了精神,重新换过药,仍在路边等待,天空云层密布,寒风刺骨,但他不能离开,他要等待草原黑龙的消息。

  天亮了,今天没有太阳,卯牌初,仍是黑沉沉的。

  五匹马凌晨到了武障市巡检司,马上一男三女飞跃下马,向把守关卡的官兵走去,那是老奶奶,秋菡二女与中原,中原掏出路引,向一名巡检爷走去,含笑呈上道:“小可祝中原,返回武岗州的故乡,请查看路引……”

  五名巡检司的官兵全讶然向他注视,巡检爷不接路引,伸手猛拍他的肩膀,大笑道:“老弟,请便,你是咱们湖广人的光荣,恭喜你,那三位老太太和姑娘……”

  “小可的奶奶和姊姊,咦!将爷怎知小可……”

  “呵呵!老弟,贤父子的事迹,十天前已由边关王大人用公文传至布政司衙门,布政使大人已有手谕至湖广各府,尽人皆知了,还有,令尊昨日午后才过去,老弟有马,还可赶上。”

  “什么?家父昨日方过去?”

  “是的,同行的还有一个惠宁老和尚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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