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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九


  蒙人面色死灰,拼命想闪开喉间的刀尖,大叫道:“我确是不知,那鬼女人是十猛兽之一,行踪飘忽,时而率兵横行,时而单身乱闯,谁也不知她在何处。你杀了我也没有用,确是没有人能告知你她的下落,不仅是草原黑龙,十猛兽中谁都不易让人知道落脚何方。”

  中原不死心,仍往下问:“十猛兽的老巢在何处,你该知道。”

  “他们是满都鲁地人,就在红盐池。”

  “红盐池在何处?”

  “由此往西南行,在草原与沙漠交界地,约有一千里。”

  这时姑娘已提起了五个箭壶前来,接口道:“人马快到了,毙了他们算了,该走了。”

  中原将刀举起,蒙人大叫道:“你们杀了我们这许多族人,将要你们千万个汉人抵偿。”

  中原本想用神功化碎钢刀,吓一吓死剩的两个蒙人,放走了事,听蒙人一说,立时火起,手起刀落,将两个蒙人全宰了,丢下刀,道:“蕙,走,先往南。”

  两人以不徐不疾地身法,向南追赶。中原解下自己的马包背上了,这些东西可不能完全丢了,南行十余里,追来的人马已经不见了,只看到被大风刮起的烟尘,往东南方飘散而升没。

  一面走,中原一面自怨自叹地道:“我真傻,竟将马儿全行射杀掉,这不苦了你,蕙。”

  “原弟,我想,我们下次可不能像这次一般死拼,该用你的神箭四面游走,一一射杀才是。”海蕙若有所得地答。

  中原点头,恍然地说:“是的,我们该八方游走,或者引他们来追,然后逐个解决。”

  “原弟,其实你先前射杀马匹,也是一番好意,想吓跑他们了事,哎,确也想不到双方仇恨如此之深。”

  “其实论仇恨,我们该诛绝他们才是,想想看,边关年年有警,无辜死伤的,大多是我们汉人,我们一退再退,可想见已经到了容忍的极限了,他们唯一恨我们的理由与借口,是被我们推翻了他们建立的大元皇朝,哼!恼得我火起,见一个杀一个。”

  姑娘淡淡一笑,接口道:“原,终须要剑尖沥血的,我们虽无意杀他们,但他们怎放过我们?”

  “至少十猛兽定然和我拼命,那几个家伙……哼。”

  姑娘忽然贴着他,挽住他的胳膊,脸蛋红红的,眼中泛起了一种异样的神光,轻声笑问:“原,如果遇上了白妖狐,你……你下得了手吗?”

  “咦!我为何下不了手?”他讶然问。

  “你不念……念……”她忽然将脸藏在他身后,说不下去了。

  中原只觉浑身一震,早年的模糊形影在脑中出现了,似真似假,如真似幻。同时,他想起多耽搁了将近四年的岁月,切齿道:“这妖妇!哼!耽搁了我父子相逢的漫长岁月,也几乎要了我的命。她,不遇上便罢,如果……”

  “原,将她交给我。”她压下心神说。

  “好的,真该好好治她。”

  看看黄昏已临,在落日余晖中,远远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平顶的小山丘,像一个奇大的土怪物,拔地数十丈高,还有数道三二十丈高的山梁,从山丘往四面伸展。

  “先赶到那儿住上一宵再说,这一千里路真不容易赶哩。”中原指着山丘说。

  姑娘向山丘打量许久,指着那一丛丛枯黄的小树暗影,讶然说:“怪,那山丘上似乎在动呢。”

  “不是的,那是像树一样的枯草,雪化时抽芽。秋间风起便枯,来年再抽芽,生长甚速,枯了也快,看去确是像树,其实不是的。”

  姑娘指着西天的斜阳,道:“看那古怪的日晕,风恐快来了。”

  “是的,不超过三天,大风便起,我们便苦了,哎,我不打紧,你……”

  姑娘突用手掩住他的嘴,假嗔道:“原弟,你在说我要恼了。”

  他在她掌心中亲了一下,歉疚说道:“蕙,我真不想说,可是,心中委实难安。”

  “你说了我心中也不好过,你……”

  中原突然扔掉马包,将她疯狂的抱住,一阵深吻,千言万语,尽在这一亲之中。

  两人久久方重新踏着枯草起程,向远处山丘下携手奔去,看去约有十里地,其实将有二十里,两人皆展开轻功绝学,像怒马绝尘而驰,后面却不见点尘。

  相距还在十里外,突然山下草原中有一个细小的人影出现,这人影出现,在一群野马中时隐时没,似是一个牧马人。山脚下,有六座牛皮帐,那是千篇一律的蒙古包,有蒙人在那儿居住。

  “有蒙人,又该动手了。”姑娘说,稍顿又道:“今夜我们有牛皮帐睡了。”

  中原一面走,一面留心观望,道:“七座牛皮帐的南面山脊后,有一座庙哩!帐仅六座,人不多,马和羊倒不少,唔,还有十二头骆驼,等会儿他们如果行凶,我们方可动手。”

  姑娘看了许久,道:“你的眼力真好,岂知那是庙,距帐仅远着哩!恐有五里?”

  “顶上有金色物体,定然是喇嘛庙,他们将庙也迁来了,定然是想永久占住河套这一块二千里原野!看光景,相距恐怕不下五里地,约在七八里之间。”

  “我们慢慢走,天黑时赶到方便得多,免得惊动大批的人,还怕引来庙中的喇嘛僧。原弟,听说喇嘛可以吞刀吐火,驱神役鬼,不知真否?”

  中原摇头,笑道:“我也不知道,即使有,也只能是一些迷人神智的障眼法,何惧哉?如果是黄教,不会乱找麻烦,假使是红教,确是有一场狠拼。蕙,如果是红衣喇嘛,切不可和他们拼拳掌,该用宝剑应敌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她惑然问。

  “不光是妖法,他们的大印掌确是武林绝学,不可轻侮,可以隔物溶金呢!承影剑可以克邪,妖法无可奈何,所以你必须用剑。”

  “大印掌真有那么厉害么?”她意似不信。

  “我曾听师父说过,早些年喇嘛僧曾经至东昆仑闹事,昆仑绝学的天罡掌乃是武林一绝,也几乎失风在大印掌之下,可见定是不等闲,我们且歇会儿,再走近可能要让他们发现了。”

  两人席地坐下,取出食物包中的黄羊肉,先饱餐一顿,准备一拼,从蒙人口中去找寻红盐池的线索与路径。

  在夜色朦胧,夜露凝结的时光中,他两人接近了山丘下的帐幕,这是罡风将起前,罕有的一个良宵之后,可能进入风季,寒冬也将接着而来了。

  没有风,繁星满天,也没有云层的掩覆,所以寒露沾衣,人在草原中行走,自腰以下全湿了。

  沿山脚下距帐幕不远处,百余匹壮马小驹在星光下徘徊,另一处则是三两百头大小羊群,挤成了一团的静静睡了。

  两人在附近搜了一匝,不见有守夜人,便向第一座帐幕而去,帐幕中有灯光,且传出隐隐人声,天刚黑不久,人还未睡。

  两人悄悄的接近帐幕,事实上他们也不怕,用不着掩住行踪,不必偷偷摸摸,在帐门不远处放下马包,向帐门缓缓而去,里面有男女的嬉笑声,说的是蒙语,他两人听不懂,耳力一无用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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