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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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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由这儿往东,大约十来里,正是咸宁至府城大道,也正是江夏山。” “哦,是岐山。”中原点头答。 “是,唐天宝六年已改了名,那儿有一条小道通行,直通武昌县,如果到府城,该往北顺官道走六十里便踏入江夏县境。两位是……” 武昌县,也就是今之鄂城县,旧名东鄂,祝中原要到府城,不是到武昌县,府城位于江夏境内。他说:“我们到府城,这条路咱们大略可认得。” “那好极了,兄弟在武昌府城地较熟,愿为两位效劳。” 中原抱拳过额,说:“小弟先谢过安兄盛情,正欲倚仗安兄鼎力成全。” “祝老弟但请吩咐,能为两位效劳,乃是兄弟的荣幸。” “小弟想仰仗安兄鼎力,在布政使衙门,打听一桩有关人犯的消息。” 安钧鼓掌大笑,笑完道:“祝老弟,你找对了,衙门里兄弟有的是朋友,保证不叫兄弟失望了。” “有劳安兄了……”中原将五年前父亲被诬的概略说了,请安钧留意打听父亲的下落。 安钧拍着胸膛一口承诺,然后说:“小事一件,全在兄弟身上,不消三天,必有佳音回报,兄弟但请放心。” 葛海文也连声拜托,站起说:“咱们该赶路了,今晚恐怕赶不到地头哩。” 安钧站起,笑道:“走得及,酉牌末定可赶到,兄弟在鲇鱼有别墅一座,请两位赏脸,至寒舍驻驾一息。” “打扰安兄,甚是不安。”中原决定接受了。 “老弟别客气,有两位光临,寒舍可算得是蓬荜生辉。” 三人拾夺整衣,向东越山而去。 鲇鱼口镇,在城西南不远,有一条大道通保安门,是江夏县所属的大镇。面对大江,对面就是鹦鹉洲的上游,不时有大小商船停泊,建有修船场,镇中设了两个巡检司,叫“鲇鱼口镇巡司”,可见这座大镇定不等闲,像汉阳对岸的汉口镇,那时已经发展得相当繁华,但只设了一个“汉口镇巡检司”而这儿却有两个。 安钧的别墅,在镇南两里地,面对大江,后有护宅地,别墅本身,坐落一处河湾上,一连三栋,每栋四进十二间,外面有花园与亭台楼阁,护宅深池内层,是三面围绕的巨大麻竹林,只留一处高户,有一条吊桥通行,假如外面有警,绞起吊桥,除非变成飞鸟,不然连老鼠也钻不进去,因为竹林太密,而且刺刺如钩锥。 朝河一面,建了一座木造码头,显然,是用来停泊接送对面汉阳本宅的船只之用的。 西牌末,一行人踏着灯光,到达了别墅前。 吊桥这一面,建一座木造牌楼,横匾上有三个斗大漆金大字:“临江园。” 这时是八月初旬,一弯新月已被西方天际的云层掩住,东面无云,星光闪耀,大地漆黑,在外面不见里面的光景,竹林太密了。 安钧站在桥头,撮口吹了一声口哨。 园口竹门,吱呀呀开了,随着现出一盏浅红色的灯笼,两个青衣大汉到了桥边,亮声叫:“是少爷吗?奴才王升、王禄,久候多时。” “谁来了?”安钧问。 “姑太太与姑小姐今早到,还有……” “别说了,王才来了吗?” “刚到一刻。” 安钧问完,方转身肃客上桥,海文心里嘀咕:“这家伙的仆人都姓王,怪!自己的宅院,为何问了老半天,方动身上桥。” 他想起过江夏山不久,在一家花店里的讨茶水喝,安钧曾经在一旁偏僻处,与一名村老用奇怪的语言交谈,看情形,这家伙定然是个不安分的人物。 他起了疑心,暗中留了神,心中便顿生警惕,他有了顾虑,因为他的身分,不许可他与正道以外的人交往,那会惹起天大麻烦。 中原对江湖一切陌生,倒没什么感觉,泰然举步,接着安钧入园。 护园深池也不过三丈五六,吊桥宽仅五尺,人走在上面,摇摇晃晃,进入竹门,便看到门内的巨大绞盘滑车和左右一栋小屋,屋里有隐隐灯光。 转过一座桃林,便看到宅前广场的灯光,大厅外,两盏朱底蓝字的大灯笼,发出朦胧的光芒,厅中,灯光辉煌,有两名中年大汉在门前似有所待。 王升高举灯笼,进入广场便亮声叫:“少爷驾到。” 两个中年人疾趋广场下相迎,同时躬身行礼说:“少爷回来了,辛苦了,姑太太今晨过江……” “蘅表妹是也来了,我知道,你派人禀告姑妈,我有客人。” “是,少爷。” “准备酒席,先带客人梳洗沐浴,今天真累了。” “我这就吩咐下去。” 到了厅内,安钧给中原和海文引见了,再引见中年人:“这是兄弟临江园的内外两位管家,金叔和全叔,两位老弟如有所需,请吩咐他们,请先随金叔至西厅客房安顿,等会儿兄弟再派人相请。” 两人连声道谢,随金叔转入厅后。 金叔领两人经过穿堂,吩咐两名仆人准备茶水及盥洗各物,出院子直趋西厅,怪!偌大一座豪华宅院,好像没住几个人,听不到人声,人行走其间,脚步放得轻轻地,说话更是悄然低语,像有所忌,而各处的灯光,却是辉煌,以两侧的长廊来说,每隔三丈,必有一盏灯笼高悬廊柱下,鸟兽亦无法遁形。 远望四进内院之后,一座高楼耸天而起,飞檐画角高挑,檐下铁马迎风清鸣,每一扇窗门,皆闭得密不透风,内面的灯光,偶或在里面透出窗帘,只看到一团团朦胧的光彩。 走廊以仿屉廊的形式建造,木板光洁平滑,人行走其间,发出轻脆的响声,这不是雅致,事实是防止夜行人潜入的设备。 中原对这些景况一无所知,但海文却是行家,看了宅院的布置章法,心中警觉,但不动声色。 金叔领两人进入宽敞的西厅,里面着两名健仆伺候,领入客房,招呼茶水衾枕等物,金叔自去了。 海文本想提醒中原,但恐怕他经验不够,反而大惊小怪坏事,忍下不提。 两人分住两间有内间的客房,各有一名健仆伺候,两排精美的客房,只有他们两名佳客。 两人沐浴梳洗毕,出到西厅,五六个健仆已在开宴,安钧亦正好踏入厅中。 安钧已经有意打扮过一番,穿一件玉色长衫,发结上加一个玉环,显得恂恂温文,潇洒俊逸,端的是恍若临风玉树,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,可惜!他脸上太白,显得不大稳健。 一进门,他爽然一笑,说:“两位贤弟光临舍下,愚兄无任欢迎,权藉水酒一杯,略表寸心,只是夜间筹措不及,过于简慢,两位贤弟尚请海涵一二。” 他的口气和称呼,改得极为亲密,中原倒不觉得刺耳,海文竟悚然而惊,小家伙,不知怎的,老感到安钧这人来历不明,不像正道的人,心中就有点别扭,就说:“安兄好说,我兄弟打扰尊府,多感盛情款待,安兄如再客气,我兄弟可坐不住啦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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