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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凤珠是想起在长亭擒得中原时,中原觉得她是女人,他问她是否是文燕请来找他麻烦的人。这次她一看到香君便光火,确是误识香君是中原口中所说的文燕。

  凤珠小嘴一撇,便待冲上。凤凰夫人伸手一拦,说:“珠丫头,先别胡来。”又向华容渔隐说:“阁下吓走我们的人,不知易大侠要如何善后?”

  华容渔隐心中一惊,硬着头皮说:“在下事先确是不知,并非有意得罪两位小哥;夫人如果不谅,在下听候夫人卓裁。”

  “叫令媛伴小女三年两载,彼此相安。”凤凰夫人冷然说。

  华容渔隐惊得心往下沉,退了两步,正色道:“在下即使肝脑涂地,也不许小女追随你们。”

  “你真想肝脑涂地。”

  “人死留名,豹死留皮,在下只好放手一拼。”

  “哼!我知道你与东茂山的老尼姑云栖师太交情不薄,所以敢大言放手一拼,记住,今晚三更正城东第一移山脚下见,让你把友好全请来助拳,令媛也必须去。如果令媛不去,后果不必说了。”

  她挥手赶人,向二姨叫:“二妹,赔店家一百两银子,我们走,找他去。”

  葛海文鬼精灵,刁钻已极,带着中原往内室里钻,三两起落,便已从后面民宅里穿出,两从小巷子转出,到北门附近方行停下。

  他带中原到成衣店中买了衣衫鞋袜,在饭馆里买了些干粮卤菜,等物,大踏步出了北门,沿江急走。

  到了长江口,这儿有两条官道。左面,是沿长江南岸到达武昌府属地的嘉鱼县,这条路近些。右面直达临湘,走的是山路,过了临湘便是武昌府的蒲圻县,这条路稍远二三十里。

  这条路葛海文走过,他将官道的情形说了,最后说:“咱们走左面,沿江北上,这条路不太好走,必要时咱们找船下航……”

  “千万不可用船,凤凰夫人的船快着哩!”中原插口。

  “哼!那妖妇果然厉害,日后我要好好斗她一斗。”海文悻悻地说。

  两人撒开大步,一阵好赶,中原换了一身褐衫,上面是直裰,下面是灯笼裤,下穿抓地虎快靴,腰带上吊了一个小包裹,手上也点了一根竹枝儿。身上有钱,路引也填好了,心中满足,自然开朗。

  葛海文仍是那身化子装,他也点着一根竹杖作为打狗棒,腰带上挂着食物包,衣内藏有一根短棒,这棒从未露过相,不知是啥玩意。

  从岳州到武昌府,整整五百里,走嘉鱼要略近些。

  第二天已牌初,他们到了赤壁石战场,江心中,凤凰夫人的画舫,船轻水急,向武昌飞驰。但两人距江边约有两里地,并未发现。

  过了赤壁山,踏入了嘉鱼县境,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一座村庄,掩在茂林修竹之内。近边,是高可九尺,已白了头的芦苇。

  可以看到大江了,江中露出一座面积甚大的沙州,州中有一座小山,山顶上有一宝塔。

  中原向远望着后面的赤壁山,突然说:“前面可能是石头口,也叫蒲圻口和陆溪口,江中小州定是鱼岳山。”

  “咦!你像是知道哩。”海文说。

  “听人说过,如果所料不差,前面那条河就叫陆河,或者叫蒲圻河,那对面那座村镇就大有来头哩。”

  “什么来头?”

  “三国吴大帝孙权,曾经在这里驻跸过,让陆逊放心在西陵与刘备厮杀。”

  海文向江心眺望,一面说:“我倒不担心那些古人厮杀,他们的尸体就喂蛆虫。我担心的是我们的厮杀。大哥,你说那是鱼岳山?”

  “不知是与不是,也许鱼岳山是在上面的蒲圻河中。兄弟,你说我们将有厮杀?”

  “是的,鱼岳山有个什么鱼岳山主金天禄,上月在武昌被我逗得像没头的苍蝇,如果他的爪牙在这儿出现,少不了又是一场厮杀。”

  “那家伙为人如何?”

  “如何?称为山主,还用问他为人如何?我可以只和他拼个平手,不然我早就宰了他。”

  “再碰上,咱们斗他一斗。”中原不经意地说。

  “大哥,你的胆量似乎大了些,好现象。”

  “小弟,听我说,血气方刚,戒之在斗,你也该收敛些。”

  “哈哈!武林正道侠义之人,历练江湖就为行侠仗义,除暴安良,方不负大好头颅,不枉人生一世。我不像你,你是为了万里寻父,少生事平安大吉。我如果不管闲事,也用不着偷……跑出来冒险闯祸。哦!可能有麻烦。”

  他们已到了江口左近了,突见蒲沂河上游漂下两艘小船,正向大木桥下驶来。

  这儿本来是渡口,但早些年新建了一座六墩大木桥,行旅称便。两人快到桥头,已可看清小船上的劲装人影。

  第一艘小船头上,站着一个身穿黑色劲装,背系分水刺,粗眉大眼,青色脸皮的中年大汉,正拉开破锣般的破嗓门,得意洋洋地唱:“大爷生长在江边,一爱女人二爱钱,谁从鱼岳山下过,过……过……他妈的,喂!分水鼠,下一句该怎么唱?”他向后面一个尖嘴腮的大汉问。

  尖嘴大汉用手拍着长了短发的尖脑袋,摇头晃脑地说:“下一句……下一句……仄平平仄平平仄,平仄平平仄平平……”

  “去你娘的,又平又仄,平倒不打紧,仄了岂不要翻?我问你下一句怎么唱,肉头!”青脸皮大汉叫。

  “山主,下一句无法接,你前三句的平仄全乱了。”

  “真没法接。”

  “没法接。”

  “接不下我砍你的脑袋喂王八。你是咱狗头军师,斗大的字认得十来挑,比咱们只识三五年强多了,接不下还成?快接?”

  分水鼠愁眉苦脸,说:“等会儿,让我想想。脑袋千万不能砍,砍了不但长出来,而且我怕痛受不了。谁从鱼岳山下过,谁从鱼……”

  这时,船已将漂近桥洞。蓦地,桥头上出现了海文、中原两个人的身影。

  葛海文哈哈一声狂笑,大叫道:“蠢材!现成的一句怎么不会用上?”

  两条船的人,全吃惊地抬头望。海文接着唱道:“谁从鱼岳山下过,砍你脑袋喂王八。”

  鱼岳山主大吼一声,怒叫道:“小狗!是你。山与山不会碰头,人与人总会见面,你又撞在大爷手里了。孩儿们,上!杀了那兔崽子。”

  船已漂到桥下,鱼岳山主双足一点,人突然凌空向桥上飞升,桥面距水面只有两丈左右,纵上去该无困难。

  海文狂笑一声,双手齐扬,两把沙石脱手急射,密如骤雨,同时大喝道:“下去!王八要找你攀亲哩。”

  鱼岳山主大概吃过亏,知道厉害,双掌连拍八掌,罡风怒号,人亦向下坠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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