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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他一咬牙,不由他思索,突向后仰面便倒,双掌一撑地,便向右一滚,滚了一道半弧,身躯已到了姑娘身左,双腿猛绞。快!快得令人难以分辨人影。

  “哎……”姑娘一声惊叫,左小腿已被绞住,人向后仰面跌倒,手脚朝天。如果中原用了真力的话,她的左脚完了。

  “哎呀!”中年人惊叫着扑到。

  可是晚了,中原已经滚到姑娘身边,似乎躺了个并排儿,双手齐出制住了姑娘,挺身坐起沉叱说道:“站住!不然休怪我无礼。”

  中年人凛然止步,中原左手扣住姑娘左肩,右手拇食两指,扣住在她结喉两旁(女人也有结喉穴,但隐而不显。)抵在胸前,胸背相接,任何一只手,皆可制她的死命。

  “爹,捉住他。”她仍在叫嚷。

  中原脸一沉,厉声说:“闭口!不然的话制你的穴道。”

  中年人脸色渐冷,冷冷地说:“放下她,不要惹我动了真火。”

  中原缓缓站起,将姑娘往上提,也冷笑道:“在下于死中求活,已经见过不少风浪,你却吓我不倒,我不信你不要你的爱女活命。”

  姑娘哼了一声,又说话了:“你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,要拿我为要挟吗?呸!你该惭愧,还敢在这儿大声说话?”

  中原俊面一红,嗫嚅着说:“你父亲厉害,以大欺小……”

  “你也以男欺……”她也叫,却又叫不下去了,大概知道失言,脸上烧盘儿啦!

  “求生乃是人之本能,姑娘休怪在下情急。”中原说。

  “男女授受不亲,你好不知礼教,还不放手?”她精神来啦,小伙子的口气软,该她神气。

  两人胸背相贴说话,简直像在打情骂俏,太不雅观,有伤风化。中原脸上热辣辣地,但仍硬住头皮说:“你我是敌非友,生死相拼,事非得已,在下顾不了许多,教你父亲退后十丈,叫!”

  “你别想。”她噘着嘴叫。

  中原无法奈何她,只好向中年人发话,说:“阁下如不退出十丈外,在下只有拖着令媛走,休怪在下逾礼。”

  中年人听了他和女儿的对话,和他脸上的表情,气早消了,泰然地说:“少年人,即使你退出十丈外,光天化日之下,你也难逃出我的掌心。”

  中原冷笑道:“尊驾比洞庭鬼叟高明不了多少,在下亦在相距丈内脱身远出十丈外,相距十丈,你无奈我何。”

  中年人一怔,说:“咦!你是在鬼岛中逃出来的?”

  “正是,在水中逃出来的。”

  “哦!我误会了,我还以为你是那老凶魔的爪牙哩。”

  小姑娘又说话了:“放开我,你这人手重脚重,最坏不过。”

  中原不理她,向中年人说:“前辈可肯放过我吗?”

  “如果你不是鬼叟爪牙,我没有理由留你。其实你真是他的人,若要不找我生事,我也用不着撵你。”

  中原低声向姑娘说:“请恕在下情急,对不起。”

  声落,他飘身后退。姑娘倏然转身,一声娇叱,晃身扑上,伸手便抓。

  中原飞退丈外,转身飞掠窜入林中。

  “丫头,不可鲁莽。”中年人叫。

  姑娘站住了,似笑非笑地嚷。

  “爹,抓住他,我要和他见个真章。他用腿,不算。”

  中年人背着手,慢慢踱向林中,向里叫:“少年人,且等等,咱们聊聊再走不迟。”

  “免了,我怕你也就算啦!”中原仍向后急走。

  “武林朋友千金一诺,我绝不为难你。”

  “咱们没有可说的。”中原固执地答。

  “瞧你一身狼狈,需要朋友援手,你该留下,我或可解决你不少困难。”

  姑娘却冷冷地说:“爹,你看他那胆小如鼠的模样,怪!他怎敢单身闯荡江湖?真不像个英雄豪杰,倒像个怕死鬼。”

  中原不受激,他身形如流矢划空,向东飞侧,他对这父女俩深具戒心,不敢在这儿多事逗留。

  “追!爹,休教他走了。”

  中年人摇头道:“这是一头羽毛未干的惊弓之鸟,真迫急了,他会拼命的。他的身法迅捷,即使能追上,也无法追他,算啦!过两天。我们往岳州,可能碰上他的。走!钓鱼去。”

  “爹,不钓了。要往岳州,可赶快些。”

  “好!丫头,别难过,事实上他比你强得多,内力修为你也望尘莫及,输得不冤枉。这次你找到云栖师太,要她好好传你两手儿,不然你就永远胜不了他。”

  中原逃出二十里外,方放下了心,天快黑了,必须找食物充饥,他折了一根树皮,脱衣裤跳入湖中捉了两条鲤鱼,生鱼活嚼填饱肚子再说。

  他坐在湖边一座矮林旁,吞了一条鲤鱼,再继续干另一条,却未留意矮林中有一双凶狠的眼睛紧盯着他。

  北面十来丈,是一座小土阜,像一座大坟,长满了茂林,阜下是一丛丛修竹。

  在阜顶密林之中,有两个一身绿装的女人身影,正以无限怜惜的眼光,怔怔地注视着他。

  那是凤凰夫人的女儿凤珠,和与她同时假扮书生拦路的美貌少妇,他们的画舫,距此约有十余里泊在一处湖湾内,在这儿是无法看到的。

  他们昨晚在南岸打听中原的消息,一无所获,今早方驶向北岸,差点儿要了中原的小命,被废在鬼岛。

  在北岸找了一天,直至黄昏仍不忍离去,她们是分途找寻的,天从人愿,终于被她找着了。

  看了中原的狼狈相,与饥不择食的可怜劲,不禁悲从中来,凤珠以袖掩面,说:“二姨,我们何必使他受苦?爱之反足以害之,如果我们不打扰他,也许他正在官道中欣然就道哪!你瞧他那狼狈相,真叫人心酸啊!”

  二姨也有点怆然,硬着心肠说: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,他便不会平步青云的,定然要饱受折磨,方有大成。你看他虽然在落难之中,但英风未减,宁可打鱼生吞,亦不至村中求食。珠儿,我敢断言,他日后定然有鹏飞的一日,把握住他,别让幸福从掌中飞去。”

  “咦,我们去见他。”

  “不成,你我如果现身,准将他吓跑。”

  “那……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

  “找机会接近他,哼!那古楼巡检司的鹰犬要找死了。”

  “我们快出去。”凤珠急啦!

  “不必担心,他足可应付裕如。”

  中原向西面,后面是矮林草,他将鱼吃掉了一半,感到够了,正想将鱼扔掉。

  矮林中,缓缓站起一个皂衣人,挂着腰刀,蹑手蹑脚缓缓从后欺近。

  中原在醒时,耳目的灵敏度,出奇的锐利,身后树叶微动,他已心生警兆,猛地扔掉残鱼,一蹦而起,倏然转身运功护身,像头负隅之虎。

  他一再受迫害,渐渐地心中转变,这时的眼神,已没有先前柔和,剑眉一轩,便待发作。

  皂衣人约有四十岁年纪,相貌威猛,眼中厉光四射,显非善类,但上装是盘领衫,腰带上挂着锡牌,不会是伏路小贼,更不是江洋大盗。

  “糟!这家伙可能是巡检司的人。”中原心中吃惊,自言自语。

  他说可能,因对方是皂衣非淡青。但盘领是没错,是公人,腰中锡牌已说明了他的身分。

  皂衣人迫近至丈余站住,阴森森地说:“你这家伙鬼鬼祟祟,定然是个歹徒。姓甚名谁?赶快自报来路。”

  中原本想走,但也许是他被迫急了,而且天色亦近黄昏,心中大定,脸色一沉,说:“阁下血口喷人,好没道理。”

  大汉火起,怒声说:“小狗!你好大的胆,竟敢教训起大爷来了。我,古楼巡司的郭巡检,奉令在湖滨办案。你是那一村的人?”

  “我姓祝,西面祝家村的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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