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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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崤山山区有无数山岭,却有一半是濯濯秃山,连耐得了风雪旱涝的松柏,也无法生长。 现在,他所经过的山岭,却是满山青翠,鸟语花香,两旁茂林修竹,满眼青绿。 小坡的树林下,草地中,一片嫣红的花海,那是三月天盛开的映山红。 但在文人笔下,这种花称为杜鹃。 他手中提了一只大包裹,撒开大步直奔西乡的碧罗村。村距府城二十里左右,是一座颇为富裕的村庄。村中的子弟,很少到外地另创基业。他,是少数敢往外见世面的年轻人。 离乡背井出外闯荡的人,有各式各样的理由,大多数不外人丁渐繁,不得不外出谋生;或者有亲朋好友在外地得意,提携至外地发展……不论任何理由,其实皆脱不了名利二字。 他的家在碧罗村是大户,村里有田庄,府城内与朋友投资织染坊,所出产的棉布营销南京各地,质量比常州的产品更具竞争力。 他没有任何外出混世的理由,但他却在外面鬼混了两三年。他以为本乡本土,没有人知道他王家的底蕴。他却不知,府城有人注意他王家的动静。 王家请了武师,亲友都练武。他不但练武,更读了不少书,家里有书房,颇为地方人士羡慕。地方仕绅,以及地方龙蛇,都成为有心人注意的对象,他王家也不例外。 远在两里外,便看到村子里出现乱象,犬吠声聚,人影杂乱。不用猜,他也知道村里出了乱子。 在外游历两三载,他经历过各式各样的大小灾祸,凭经验见识,他已经可以算是老江湖。他可以嗅出危机,可以应付各种大小灾祸。 心中一紧,他撒腿狂奔。 *** 家中挤满了人,青衣皂靴的巡捕占了一大半。 府衙捕房的大捕头,铁菩萨薛兴隆,揪住他的衣领,捉小鸡似的,把他带到厢房的小院子里,两旁有四名巡捕虎视眈眈,像五头饿狼围住一头老羊。 薛捕头与老爹有交情,以往见面客客气气。这次,薛捕头像是变了一个人。“邻村郑家郑老头被灭门的事,你怎么说?你有嫌疑。”薛捕头粗大的手指,快要点在他的鼻尖上了。 “屁的嫌疑,我刚从南京回来,准备清明扫墓,我的行踪有案可稽。”他也暴跳如雷。 “你家练武,我说你有嫌疑就有嫌疑。” “你……混蛋!你……” “你给我听清了,贼人杀人行凶,目的是抢一幅什么龙凤五年庐山胜境图,是裁开的,左下方有个丙字。你有嫌疑,我给你三年时间,查出这伙凶手。要不,你去坐牢。” “混蛋,可恶……”他跳起来怪叫。 “你答应了?郑家老头是你爹的朋友,对不对?”薛捕头暗笑,口气半硬半软:“我走不开,不能走遍天下追查凶手浪费公帑。你这小子在外面鬼混……” “我去,但没有保证。”他咬牙说。 “三年,抓不到凶手,你坐牢。”薛捕头不放松他:“我可以任意替你安上罪名,甚至把你老爹也弄进去。” “我只答应尽力。天杀的!你这混蛋公人。” 他一惊而醒,滚下床抓住了床下的手杖。 烛光如豆,满室幽光。倒不是梦境把他惊醒的,而是阴寒之气满室,外面大雨倾盆,雷电交加。 闪电光芒中,三个鬼影向他的床猛扑。 到得最快的鬼怪,匕首刚向床上递,下面级传出骨折声,接着第二个鬼怪也向床上栽。 第三个鬼怪是女的,湿透了的黑绸紧身衣裤曲线玲珑,同伴一倒,便骇然止步回顾,握匕的手突然一震。 女鬼怪的反应十分灵活,扭身反扑双爪齐出,浑身滑溜得像泥鳅,十个指头像爪又像钩,贴身缠斗,手可勾可抓,更可当刀劈戳,下面膝撞靴踢,手与脚同时行致命的猛烈攻击,凶悍绝伦,像发威保护小猫的野母猫。 一扑无功,凶猛的打击力已经及体。 他并不因对方是女的而手下留情,贴身搏击术更为凶悍,扭转女鬼先撞上一肘,拉转时双掌劈落颈根,顺势扣住双肩猛扳重压,一膝撞中腰脊才放手。 “啊……呃……”女鬼只能狂乱地叫,摔倒在地抽搐、挣扎,呻吟陷入半瘫痪境界。 第一个鬼怪双脚小腿骨折,在床上吃力地爬动。 第二个鬼怪小腹挨了一记霸王肘,耻骨可能已经震裂,缩成一团,痛苦地滚动、叫号。 王若愚拾回手杖,站在一旁像一个巨灵。 “你们是些什么人?”他声如洪钟,压下了雷声雨声。 他的打击有如迅雷疾风,三个鬼怪猝不及防,完全抓不住出招的机会,剎那间三个都倒了。夜间搏击,对方有利器在手,情势已到了生死关头,他不得不下重手,先用杖击,再贴身相搏,无可克当。 拖下第一个鬼怪,除了鬼面具,是一个粗眉大眼的中年人,痛得脸型也走了样。 中年人已失去反抗的能力,双脚自膝以下骨折,肌肉已被断骨刺穿,鲜血如泉。这种严重的骨折,很可能断骨已割破血脉,如不在最短期间急救,死定了。 “大……大爷是……是崤山的好……好汉……”中年人咬牙厉叫。 手杖点在中年人的右脚骨折处,随时皆可在创口上挑戳。“少在我面前充好汉。”王若愚沉声说:“崤山贼不可能有你这种高手在内混迹。你们这种怪异打扮,也不是山贼所能使用的伎俩,该是江湖上某个神秘组合的杀手,为何冲在下而来你必须招供……糟!” 中年人抬手扣住了咽喉,五指一收气喉立碎。 他抓住第二个鬼怪,颓然放手。 第二个鬼怪,已咬断了自己的舌头。 女鬼怪似乎更凶悍,右手尖利的四个手指,插入心坎尽指而没,比一把匕首更锐利。 “可能真是杀手,好可怕。”他喃喃自语,悚然而惊:“他们为何要对付我?” 毛骨悚然的感觉,不但不曾因危险过去了而消失,反而更强了些,强烈得让他觉得浑身发冷,让他感觉出危险依然存在,而且更危险的威胁正像乌云一样,正加快掩盖住他。 以最快的速度,他点燃了屋中四座架台上的松明,室中大放光明,这是强盗们的照明灯具,每根松明粗如拇指,点燃时有如一支火把,是强盗们自制的特制品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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