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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〇


  同一期间,林华偕同杜安华兄妹,正仆仆风尘的通过了上高城,向新昌急赶。当他们到达中坑埠时,村民仍在谈论一早所发生的事。

  他们找到了仍在搜寻老道下落的上高吴家子弟,一问之下,便知是从瑶芳院放火逃走了极乐散人在此闹事。他们向吴家子弟求助,希望吴家找一位熟悉大沩山的向导。

  上高吴家昨晚伤了一位大闺女,恨重如山。听说他们要去找老道算账,大喜过望,找来了一位身材强壮拳脚甚佳的子弟。名叫吴勇,在凌江口准备入山的物品。带了两天干粮,次日一早便过河赶路。

  姑娘押着老道赶路,老道虽然早些赶到,以便到八天王的喽啰求救,可是伤势不轻,想赶也力不从心。离开山崖移动身,只走了二十余里天便黑了。

  姑娘深怀戒心,晚上将老道绑上手脚,缚在树上过夜,以免老道捣鬼。

  ***

  吴勇熟悉这条路,带着林华三男女翻山越岭,巳牌初便接近了歇脚的山崖。

  众人在密林中溪溯上行,走在最后的林华突然低叫:“且慢,我听到了呻吟声。”

  众人闻声止步,淑华姑娘倾听片刻,说:“大哥,没听到声息嘛。”

  林华向右边一指,说:“确是从那一面传下来的,我去看看。”

  “我跟你去。”淑华自告奋勇地说。

  林华拨草急走,走了数十步高叫道:“谁在呻吟,需要帮助吗?”

  “快……来救……救我啊……”树林里传来了虚弱的叫唤声。

  林华说声走!奔入密林。

  一株大树下,坐着浑身是血的田敬宗。两丈外躺着一头五尺长的豹子。

  田敬宗右肩被抓伤,鲜血已止,皮开肉绽伤得不轻。但神智仍清,看清来人是林华,惊得浑身是冰冷,血液几乎像是凝注了。

  “咦!是你?”林华叫。

  “你……”田敬宗语不成声。

  “我先替你裹伤。”林华抢上前去,立即解开下衣带撕破,问姑娘说:“小妹,去叫他们来,快取包裹中的伤药救人。”

  杜安华与吴勇闻声赶到,急急地将伤药送上。林华熟练的上药裹伤,向安华说:“安华弟,这人元气大伤,可否给他一颗令尊的丹九奉上。”

  包扎停止了,田敬宗一直在发怔,这时战栗地问:“你……你们为什么要救……救我?”

  “咦!我们为何不能救你?”林华讶然反问。

  “你我是……是仇敌……”

  “谁与你结仇了?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瑶芳院的事,咱们根本没放在心上。”

  田敬宗突然掩面而泣,老泪纵横。

  “你怎么啦?”林华困惑地问。

  田敬宗拭掉泪,痛心疾首的说:“天啊,我怎能不痛心?我的知交好友要我的命,而仇人却以赤子之心救我的残生。天啊……”

  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  “一言难尽,你听我说……”田敬宗咬牙切齿地将昨天的事说了,最后说:“我气门已破,走不多久便碰上这头该死的豹子。”

  林华已不再往下听,向安华兄妹急道:“那位雷姑娘定是雷秀萍,咱们还来得及赶上她。”

  “是啊!快赶。”淑华姑娘兴奋地叫,她希望早到见这位多情的女盟主。

  “但这位田兄……”吴勇急急接口。

  “不行,他怎能再走,前面也许有虎豹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咱们岂能见死不救?”

  田敬宗却叹口气道:“你们走吧,追上那个恶道,杀了他为世除害,不必管我了。”

  “不行,咱们抬你走。”杜安华义形于色地说。

  林华立即砍树枝,用两套衣裤套上两根树枝做成的担架。三个男人轮流地换手,循留下的足迹急赶。

  大华山,数百年就是强盗的窝。后来正德年间,江西全境匪乱,赣北是姚源贼,赣南是大帽山贼,这一带是大名鼎鼎的华林贼与大山贼,几乎把江西闹个天地翻地覆,不可收拾,整整闹了二三十年。

  这说明了附近的山区,确是有些不法之徒的逃匿,距大沩山约四十里左右,已可发现贼踪了呢。

  有些地方不易寻踪。林华虽精此道,但也不时失去雷姑娘的踪迹,走了不少的冤枉路。

  第二天,中午时分,林华兴奋的说:“以露水的印象看来,咱们赶上了。”

  “大哥,还有多远?”淑华姑娘问。

  “不出十里。”

  “赶快走。”

  他们前面十余里那一边。雷姑娘押着极乐散人踉跄而行,正走间,姑娘看到左首的一株树干上剥了树皮的一块空隙,刻了一个斜字,树下搁下四块拳头大小石,摆得四方四正,她心中一惊,叫道:“老道,这是什么信物记号,距大沩山还有多远?”

  “还有八十里。”老道答,鬼眼却骨碌碌的转,似在搜寻些什么。

  大沩山,只是附近的丛山中显著的一座山峰而已。附近的群峰起伏,岗岭连绵,山高林密,各处洼处与山溪河谷之间,住了一些化外之民,绝大多数是强盗的亲眷,至少也是强盗沾亲带故的人。在附近四十里方圆径内,陌生人休想混入。

  雷姑娘所发现的记号,是强盗们设在外围的暗记,外地来的同道,必须对该记号有所表示,有在绿林中混的人,自然不会知道如何表示。暗记附近有暗桩把守,来人是不是同道一眼看便知。

  他们已经接近了大沩山的半径以内了,老道却说还有八十里。

  雷姑娘不曾与中原的绿林道朋友接触过,怎知暗记的规矩?虽已发现可疑,但苦于不知暗记的含义。

  老道是山中人,岂有不知之理?他故意不加理睬,心中大喜过狂,脱身的机会快到了,埋伏的大盗定然认识他极乐散人,不久将有人出面拦截,脱险有望。

  姑娘对暗记端详良久,再问:“这些记号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并未回答我呢?”

  “大概是附近的猎户,在附近装了窝弓伏弯,这是示警的记号。”老道信口胡扯。

  “那么,附近的必定有人家了。”

  “不会有人家,猎户是经常住在山中的。尤其是受聘至各地猎虎的人,他们的猎场皆在人烟罕至的深山大岭中,附近怎会有人家?”

  “你似乎隐瞒了些什么?”姑娘打量着他的神色变化说。

  “贫道说的是实话,你不信那也是不难以分辨的事。”

  姑娘再多问,说:“走吧,姑且相信你的话,你说还有八十里路,今天岂不是仍得露宿深山?”

  “大概是吧。”

  “那你何不快些走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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