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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


  “明天盟堂的信使可以赶来,三位信使中,有两位去年曾经在肃州主事,可望知道一些眉目,同时,我立即在本地区清查女奴,三天工夫足够了,我可以出动百名以上朋友相助清查,谅无困难。”

  林华大喜过望说:“一切仗你了。刚才得罪,十分抱歉,顿巴兄不念旧恶以德报怨,在下深感惭愧,彼此和平相处,一切拜托了,我大后天前来讨回音。”

  告辞出门,他心中一宽,未免大意了些,冒着风沙返回住处。

  街道窄小,月黑风高,风沙蔽天,罡风怒号,耳目皆受到干扰。

  一处屋角突然猫一般窜出两个人,第一个奇快到了他身后,无声无息,像一个幽灵,猛扑而上。

  也是他命不该绝,突发现对面风沙蒙蒙中有一个人影迎面奔来,他想让开,向侧方移步。

  他感到右后肩胛骨一震,经验告诉他被人刺了一刀,伤得不轻。顺势向前扑,“虎尾脚”向后反击。

  “啊……”暗算他的人发出一声惨叫,阴囊被他踹碎了,惨嚎着向后飞跌。

  第二个黑影到了,刀光一闪,疾砍而下。

  他及时翻转,“喳”一声钢刀擦衣砍入地中。

  他的脚一绞,那人骤不及防,“哎”一声叫,扭身摔倒。

  糟了,第一暗袭他的人,用的是匕首,匕首被肩胛骨与背肋所卡住,未能拔出,匕首仍留在创口上,他一滚之下,匕首被压,创口加大,他怎受得了?奇痛彻心,他几乎痛得失去知觉,浑身麻痹不仁。

  偷袭的人跌倒,并未受伤,贴地凶猛前扑,钢刀再起再落。

  他并未痛昏,生死关头,必须为生命挣扎,求生的念头,激发了他的生命潜能,猛地侧滚,伸手便勾,躲过了一刀,他也抓住了对方握刀的手,全力一收,左手也奋余力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大喝一声,双手一紧。

  那人先是拼命挣扎,但终于脱不出双臂的控制,力道渐失,最后突然一震,一切静止。

  先前迎面奔来的人刚抢到,扳出了刀。

  “捉凶手!”暗影处有人叫,有人影奔来。

  这家伙吃了一惊,撒腿便跑。

  奔来了两个人,有一个用悦耳的女人嗓音用回语叫:“林华!林华!”

  他听而不见,双臂仍在用劲。

  不久,他听到有人叫:“不可接近,以免误伤。”

  接着有人在他耳畔焦灼地叫:“林华,放手,我救你走,你勒住的人颈骨已碎,死去多时。”

  他心神一散,手脚一轻,接着听到有人叫:“你引诱那几个家伙远离,我将他带走。”

  “伊雅,你带得动吗?”另一人问。

  “放心,我带得动。”

  他心神一懈,身躯被触动,救他的人不知他背部受伤,一动之下,他终于痛昏了。

  一觉醒来,他不知身在何处,只知自己伏卧在一张低矮的胡床上,床上床下皆有华丽的织花毛毡,身上盖的也是毛毡,温暖的气息在空间里流动,但身上发虚,背部传来一阵阵痛楚,灯光明亮,人影摇摇。

  朦胧中,他听到拉克威熟悉的声音发自身侧:“准备驼包,明天一早必须将他带走,严厉禁止屋中所有的人外出,谁敢透露丝毫口风格杀勿论。”

  “主人,要不要通知他的朋友一声?”另一人问。

  “不可,目下他的住处已被严密监视,透露任何消息,连我们也脱不了身。”

  “两名头目被杀,明日盘查必紧,他如果不带伤,谁也不敢说他是凶手,但他带了伤,绝对脱不了嫌疑,恐怕不易带出,主人是不是考虑到风险太大?”

  “风险是有,但不要紧,明天由伊雅将他带出,必可顺利出城。”

  “他带了伤,谁也不能指凭他是凶手,暗带不如明带,明带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了。”第三个人说:“你怎么这般愚笨?死的两个头目身上不见血,而地上有血迹,谁也可以料定凶手必定受了伤,同时走掉一个头目,那家伙自会说出行刺的内情,还能明带?”

  门外突然有人叫:“禀主人,巡逻接近。”

  “熄灯。”拉克威低叫。

  灯光倏熄,脚步声出门而去。他总算猜出是拉克威救了他,却弄不清为何有头目向他行刺。

  他开始检查伤势,背部一刀被骨卡住,创口只差毫厘,幸好不曾透入肺部,如果不是因为滚动时匕首撬动撕裂创口,这一刀算不了重伤。伤口已包扎妥当,上身胸背之间被伤巾缠得结结实实。

  “拉克威古道热肠,是个难得的血性朋友。”他想。

  次日,他被藏入一个大驼包中,由两名仆人抬出城外,放上一匹骆驼的货架上。另一匹骆驼双峰间设了一座轿形彩架,里面坐着阿克威的女儿伊雅。两名女奴与四名仆人跟在驼后,向南走了。

  城中大搜夜杀两头目的凶手,凶手却离城走了。近午时分,他被安顿在拉克威的内帐中。搬动时受到颠簸,痛得他冷汗直流,只好闭上目定下心养神,不想说话。

  主人拉克威以为他尚未清醒,也就不想打扰他,只留下一名女奴照应,出外等候他苏醒。

  久久,他嗅到一丝幽香,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毡,人走在上面毫无声息,但他仍可从极为轻微的震动中,知道有人接近了。

  睡处没设有床,席地设裘制卧具。他将头扭转,恰好看到一位回装女郎轻盈地在他身旁落坐,第一眼便看到了黑巾上方那一双熟悉的绿色明眸。

  “咦!是你。”他脱口叫,原来是前天在市场通知他走避的回装女郎。

  “咦!你醒了,阿拉真神庇佑你。”女郎兴奋地叫。

  “我已醒来多时,是拉克威救了我吗?”他问。

  “是的,你被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,是你叫我放手的,姑娘你……”

  “我叫伊雅,拉克威是我父亲。”

  “那天在市场……”

  “家父知道你来了,也知道有人要暗算你,更知道都督的手下几个卖国贼要赶你走,所以想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我们希望你是王巡抚的密使,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打回故乡。”

  “我不是密使,你们要失望了。”

  “不,我们并未失望,即使你不帮助我们,我们仍会打回故乡的,我们有信心。”

  “姑娘……”

  “我叫伊雅,我们这里不用你们汉人的称谓。”

  “你叫你父亲也叫拉克威?”

  “是的,有时也跟着你们汉人叫爹,我还会说简单的汉语呢?”伊雅笑着说,她那双碧眼笑起来好美。

  “我已听你父亲说过你的家世,你父亲的汉语已算是不错了。伊雅,可否请你父亲来一趟?”

  “有人马向这一带接近,家父在准备应付,等会儿好不好?”

  “好,伊雅,我身上所带的革囊还在不在?”

  “在,你的剑,带小刀的皮护腰、革囊、衣裤,全埋藏在外面的沙中,我们怕有人前来搜查所以藏在沙内。”

  “我的革囊中有最好的金创药和护心丹,请替我取来……”

  话未完,外面匆匆进来一个女奴,神色紧张地叫:“主人,来的人是托克齐城主的兵马,定是搜查来的。”

  伊雅一惊,招手叫:“快来,帮我替他易装。”

  “易装。”林华惊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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