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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可是,剑未被架开,她力道不足,架不开撼不动指在她胸正中的轻灵飞凤剑。

  林华的剑尖,点在她的胸正中七坎大穴,恰在两乳之中,幸而她未能将剑架开,不然剑尖被撼动移位,势必划开她的左乳峰。她不敢不丢刀,目定口呆惊骇不安。

  “你还得练上二十年,也许能与在下斗成平手。”林华冷冷地说,收回剑大踏步便走。

  “请留步,你能捐弃成见,冷静地听我说几句话么?”杨姑娘急叫。

  林华止步回身,冷冷地说:“你是局外人,不关痛痒的话,说来何用?”

  “我与霞姐交情不簿,无话不谈,话虽不关痛痒,但相信尚有分量。”

  “你说说看。”

  “霞姐确是不知她父亲被人要挟的事,只知那位侍女小芳,传来尊大人将解京正法的凶讯,要霞姐及早为计,免被波及,并传来你的口信,要霞姐全家速随骆家的亲友远走他方避祸,不必以你为念。”

  “胡说八道!”

  “这是霞姐亲口说的,如有半字虚言,天打雷劈。”

  “小芳何在?”

  “小芳在过潼关时失踪,下落不明。骆大哥也曾亲口说过,他是奉你之命,护送他们逃离洛阳的。”

  林华的目光,凶狠地射在门外站着的骆元和身上,咬牙叫:“骆元和,你大哥呢?”

  骆元和打一冷战,恐惧地说:“这……这不关我的事……”

  林华一步步欺近,厉声问:“你爸呢?你大哥呢?说!这件事你该听到些风声,你不说,我剜出你的眼珠子,割掉你的舌头。”

  “我……我只知哥哥对霞姐倾慕已久,买……买通小……小芳,并且劝……劝高伯伯逃……逃亡,其他的事,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  高文玮扶住门框,也说:“这件事与他无关,逃亡的打算我先有意,后来得骆亲家之助,偷出洛阳。骆亲家是一番好意……”

  “所以你将女儿许配给骆家的长子元福,是么?”林华颓丧地问。

  “是的,我对不起令尊。霞丫头不配做你林家的媳妇。”

  一切都有了眉目,高文玮被迫出卖亲家,骆家乘虚而入,兴风作浪引诱高家偷离洛阳。高文玮不察,将女儿许配给骆家的长子骆元福,如此而已。

  林华长叹一声,激动地说:“海誓山盟言犹在耳,我却浪费了十年光阴。早知今日,悔不当初。”

  “华哥儿,狗官设下圈套,步步紧迫,以迫我就范,并不是我供出令尊是为首的人,而是狗官早已查明一切,只因为我与令尊是通家至好,狗官要在我口中证实其事而已。即使我不招,他们也要直接从令尊口中迫取口供的,三木之下何求不得?”

  “哼!这就是贪生怕死的人所凭的借口。”

  “我不否认我贪生怕死,反正你年轻,无家室无牵无挂,当然不知道一家之主所挑的担子是如何沉重。好吧,我随你回洛阳,希望你不再追究任何人的过错了。”高文玮绝望地说,叹口气又道:“有一天你会成家,你会有妻子儿女,但愿你一家子安安乐乐,永不要遭到像我一般为妻子儿女而断情绝义的祸事。”

  林华死死地盯视着高文玮,久久方一字一吐地说:“我饶恕了你。今后,你最好改名换姓,避免被洛阳的人查出你的下落来。”说完,扭头便走。

  “林华,你不追究骆大哥的事了?”杨姑娘神色异常地问。

  林华脸色不正常,冷冷地说:“没有什么可追究的,十年前,我们林、高、骆三家的子女,都是好朋友,骆元福的才貌,并不比我差,差的是赋诗填词没有我敏捷。所以霞姑娘属意于我,他却耿耿于心,利用机会不择手段乘危夺爱,算不了什么,你告诉他,我祝他幸福,要他好好对待他的妻女。”

  “他已经死了。”杨姑娘黯然地说。

  “什么?他……”林华骇然问。

  “去年秋天,五十余名瓦剌人,追袭来自哈密的回人,与本堡的子弟在堡西北三十里草原发生冲突,三方混战,各有死伤。骆大哥中流矢阵亡,霞姐失踪,被那一方的人所掳走,无法查出。回人有三十余名,首先与我们的人冲突,霞姐被哈密回人掳走的可能性最大,可惜我们无法追查。霞姐对你确是一往情深,可是形势不许可她与你相爱,每次提起你,她都会伤心不止,泣不成声。她留下了唯一的骨肉小茹,你不看看这苦命的小女儿么?”

  她凤目中泪光闪闪,向倚在高文玮怀中的小女娃招手。

  林华以手掩面,不住深长地呼吸。

  “阿姨!”小茹娇声叫,扑入杨姑娘怀中。

  杨姑娘将小茹向林华怀中送,柔声叫:“小茹,叫林叔叔,叫呀?”

  小茹居然不怕生伸手抚摸林华肩膀叫:“林叔叔。”

  林华一把将小茹抱入怀中,脸色铁青,一把抓住杨姑娘的手,大叫道:“霞妹被那些北虏回寇所掳走,你们就罢了不成?就能罢了不成?”

  杨姑娘吃了一惊,惶然道:“他们遁入大漠,我们能怎样?我们曾经追出五十里外,最后碰上了大队瓦剌人马,几乎将我们所包围。你以为这儿是中原,可以任你万里遨游么?”

  林华将小茹送入她怀中,说:“给我一所休息的静室,我要静一静。”

  “请随我来。”

  未牌末,炎阳西斜,热浪迫人。蓦地,烟墩台上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。台北面,竖起一面大绿旗。

  静室中,林华推门外出,向房外的一名侍女问:“姑娘,怎么回事?”

  “北面有大群武装的人马接近至五里地,是回回堡的人。”

  “你们三堡相距仅十里左右,彼此可以遥遥相望,人马往来极为平常,这岂不是自相惊扰了么?”

  “三堡已是世仇大敌,每年秋季皆有几次大决斗。今年我们已和回回堡厮杀了两场,本堡折了七名子弟。看样子回回堡已得到瓦剌人的帮助,这次恐怕要倾巢而来了。如听到画角二次长鸣绿旗换了红旗,便是本堡子弟出击的信号。”

  “为何不升烽火请下古城堡的官兵前来……”

  “下古城堡的官兵,只负责抵抗大队的瓦剌人。”

  “那……你们要烟墩何用?”

  “用来通知下古城堡的官兵,有大队瓦剌人马入侵,方燃烽火告知官兵戒备。”

  “哦!原来你们是孤立的。我要到外面走走。”

  “林爷,外面很乱……”

  “我理会得。”

  全堡陷入忙乱中,南北堡门大开,蹄声如雷,大群马匹已开始归堡。除了照应牲口的人,其他不分男女老少,皆开始披挂带兵刃备座骑,纷向演武场集合。人吼,马嘶,全堡沸腾着。

  他急步越过堡东的牲口栏,直奔北堡门,沿门侧的木架梯登上了敌楼。

  敌楼上共有十余名男女,杨堡主神色紧张,向北面的草原眺望。

  五里外,出现了两百余名人马,全都是黑巾缠头,胸前带了护心甲的骑士,隐约可以看到他们每人带了一把斩马刀,背上有弓箭,腰下悬了另一把弯刀。两百余骑分为三路,正策骑飞赶,尘土大起,地为之动。

  堡外的牧人,正从容地将马匹向堡内赶。至于羊群,只好任由它们留在草原上了。

  四里,三里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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